是了,过于干脆的缴械,只会更令人生疑。
现在是对方要想尽办法取得他们的信任。
谢慈试图将形势拿捏在自己的手里。
单凭一张嘴和一张□□就敢充大尾巴狼。
谢慈着实艺高人胆大。
芙蕖暗中攥紧了手心。
对方靠过来的时候,谢慈再次射出冷箭,警告:“站住。”
“我们不是直属三王子的人,我们是狄图旳将军的部下。我们的狄图旳将军是三王子最信任的部下,你可以信任我们。”对方话语中很是诚恳。
谢慈再退:“我们之间不需要信任,你若是有心,助我出境,我自当感激你。”
对方答应地很爽快,也很迫切:“可以!”
他们在急什么?
芙蕖想不明白。
谢慈没忘扯一把她,道:“他当然急,把我们送走,北境营的人才会跟着走,再耽搁下去,他们藏在村里的秘密就要暴露了。”
他们低声商讨,声音没有传出去,但是警惕模样却毫无遮掩。
那假村民看起来真的很急切。
谢慈对她道:“我昨晚给你的‘地图’带了吧?”
关键时候,芙蕖的脑子从来不会扯后腿,她会了意,摸出来那张虎皮小毯子,外层用旧麻木裹成厚厚一沓。
谢慈当着对方的面,将拿东西塞进自己怀里,侧身斜睨着他,道:“带路,如果敢有别的心思,我杀了你。”
芙蕖品着他缜密的心思,不由得笑了笑。
一方小毯子也能做文章,只要他手边有的东西,就没有不能派上用场的。
上雪窝村子里明面上各个出口,已全数被北境营的兵马堵上了。
对方还信誓旦旦地保证能送他出境,谢慈很期待他能给出什么惊喜。
对方走一步,谢慈跟一步。
一直保持在十步之外。
他们继续往茂林的最深处去,不仅脚下林地难走,山路更是险峻。
芙蕖悄声道:“我们这是往山上去了?”
谢慈不答,他目光盯着前面,偶尔扫过周围的草木。
这方向不仅仅是往山上去,更接近昨晚荆韬遇袭的临渊之地。
谢慈看过沙盘,那里一侧是山道,一侧是陡崖,往下约十丈的高度,是一处湖泊。
那儿地势险要,绝对是个藏人抛尸的好所在。
路上,那人零碎问了几句话,试图打探些什么东西。
谢慈一概不理。
果然,越过了山林,到了山道上,只容得下一辆马车的宽度,道旁修建的护栏破旧坍塌,很久没人打理了,一旦失足掉下去,九死一生。
那人把他们带到了悬崖边上:“走这里。”
他弯腰从崖下挑起了一根铁索,率先带路往下走去。
谢慈身上没有佩刀,他那把刀是上过江湖兵器谱的,太惹眼,容易暴露身份。他从袖中摸出了一把匕首,塞进芙蕖的手里:“顾好自己。”
芙蕖心里一咯噔。
他上次交代这句话的时候,半路自己跑了。
芙蕖对那惊鸿一瞥的回视记得清楚,快刻进骨子里的阴影了。
可还容不得她说些什么。
谢慈已经挑了根铁索,紧跟着那人身后,踩下去了。
芙蕖双手合十,闭上眼,仰头朝天,看似在求神佛保佑,其实她心里空白一片,什么经也没念出来。
她倒很有自知之明,晓得上天多半是不会保佑向他们这样的人,一脸决然地跟了下去。
湖泊上水汽充足,陡崖下方永远弥漫着水汽,令人看不清前路。
芙蕖双手缠住铁索,脚下踩着的地方,能感觉到凹凸不平的落脚之处,那错落的布局不像天然,是后天人力凿成的。
芙蕖只是迟了半刻,此时往下看,已经全然瞧不见那两人的身影了。
她心里一慌,不祥的预感漫上心头。
环顾前后左右,空空如也,天地间好似只剩下她一个人。
芙蕖忽然想到,谢慈之前问她要了那张所谓的地图。
地图在他身上,想要下手的人不会首先关注她的死活了。
芙蕖加快了速度,可惜她不修武道,身手与谢慈差得远,勉强能稳住身形已是不易,每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
底下涌上来的风声变了。
芙蕖清晰地听到了兵戈撞响的杀声。
她将自己吊在铁索上。
忽听身侧传来一句轻斥:“别动。”
芙蕖猛地转头。
一道青白色的倩影神不知鬼不觉地停在她的身侧,手中也拉着一条铁索,她看上去比芙蕖轻松多了,单手就能稳住,芙蕖觉得这张脸眼熟,在记忆里飞快地回想,最后画面停留在离开谢府的前一晚。
她是伺候在谢慈身边那位身量与她极其相似的姑娘。
从燕京往北境的这一路上,谢慈前半段路虽然带的女人应就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