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黎用纸巾擦干净一个凳子,两人并排坐在一起,前面是一个破旧的矮脚书柜,清理干净后,刚好用来放饭盒。
一边吃,周进一边说:“你对咱们婚房的家具,装修什么的,有没有要求?我看着办。”
沈书黎想了下:“家具,结实耐用就行,装修你来弄吧,我不太会。对了,床上用品,一定要好一点,舒服的那种,不然我会睡不着……”
周进认真地听着,用心记下每一点。
沈书黎说到一半,顿住:“我可能,有点娇气。还是你都看着办吧。如果我提意见,可能我们预算会不够。”
周进歪头看着他笑:“娇气?”
怎么有人这么形容自己。
沈书黎被他笑得有点难堪,耳尖发红,但仍然平静道:“我个人觉得这不叫娇气,只是追求比较高的生活质量。”
但在别人看来,这就是娇气。
娇气就是难伺候,吹毛求疵地挑这挑那,他以前大学的室友,就是这么形容他的。
周进却说:“这不是娇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舒适区域。只是你的舒适区域要求比普通人高。”
可能是因为从小就娇养的缘故吧。
周进端着饭盒,用力刨了两口:“满足一些日常的小舒适,生活的幸福指数会变高。”
“像是累了一天,往床上一趴,被子很柔软,还有淡淡的香气,就会觉得好幸福。所以这些不是娇气,不是小事,是值得重视的事。”
沈书黎眼睛亮了些,尾音不自觉上扬几分:“我也这么认为。”
周进笑:“这些微小的事情,组成了平淡的日常,如果每个生活的小细节,都能这么幸福,那每天的正能量指数就会很高,每天都会很幸福。”
沈书黎点点头,压着嘴角的弧度。
这种心有灵犀的默契,让他觉得灵魂都像是在被温养一般,舒服到骨子里了,还有一种偶然挖掘到宝藏的惊喜。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那股情绪,又冒了出来,让他心脏都砰咚砰咚地跳个不停。
沈书黎按了按心口,这到底是什么,好奇怪的感觉。
周进:“快吃吧,下午还要去接阳阳,我们尽快弄完。”
沈书黎嗯了声,端着饭盒,小口小口地吃着。
他吃饭时很斯文,嘴里只会包一点点,慢慢地嚼着,嚼完了才会再吃下一口。
贯彻两个词,斯文,优雅。像是什么贵族王子一样,让人光看着就赏心悦目。
沈书黎饭量有些小,尤其是家里破产后,每天都很忧心,他有一点厌食症了,吃得很少。
现在他已经吃饱了,但他怕自己吃得不多,会让周进以为他觉得饭不好吃,所以只能接着吃,但夹菜次数少了。
周进还是察觉到了,就说:“以后你喜欢吃什么,就告诉我,我来做。”
沈书黎嗯了声:“今天的就很好吃。”
周进笑了下,没再说话,埋头刨饭。
他吃饭就比较狂野,是那种胡吃海塞的类型。
沈书黎偷偷看了他一眼,又忍不住再偷偷看一眼,然后耳根子开始发烧。
换做以前,他会觉得这个人怎么这么粗鲁。
但现在,他却感觉心里痒巴巴的,眼神从周进端着碗、青筋毕现的手,扫到他不断吞咽滑动的喉结上。
觉得这个男人,很粗狂,野性,每个动作都勾着他似的。
周进的饭盒很快就空了,他看了眼沈书黎的:“还吃吗?吃不完不用勉强。”
沈书黎实在是饱了:“不吃了。”
周进点点头,很自然地把他的饭盒接过去,然后夹了菜,和着沈书黎吃剩的饭,又开始埋头往嘴里扒。
沈书黎起先怔了下,随后脸上缓缓烧红,有些难为情:“你……怎么吃我剩的。”
周进空隙间朝他笑:“要吃完,不能浪费粮食。”
沈书黎手缓缓攥紧,别开头不看他:“那也不能吃我的剩饭,这……”
这也太亲密了,亲密到让他不知所措。
但说实话,他心里有一股克制不住的欢喜,让他心跳都快了几分。
周进没发觉他的异常,只说:“怎么了?你很介意?”
沈书黎紧抿着唇,脸上发烧,摇了摇头。
算了。
这个人,有时候真的很迟钝。
如果他多想,反而是输了。
两人又忙活了一个下午,但宅子太大了,还是没弄完。
周进就说,改天他叫几个人来,大家一起做会快些。
沈书黎:“要付工资吗,我手头可能有点紧巴。”
周进把书包往三轮车里一扔,扬下巴示意他上车,一边说:“不用,都是熟人,到时候管饭就好。”
沈书黎没说话了,垂着头想事儿。
他可不会单纯地认为,真的一顿饭就能把别人打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