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摸了摸肚子:“糖饼,红烧肉,还有炙鸡,还要饺子。”
说着皎皎高兴的挽着袖子:“皎皎和爸爸一起包。”
爸爸回来了,团团圆圆要吃饺子才行。
“好。”殷峥应下来,伸手摸了下皎皎头上扎着的两个小鼓包,像对待皎皎三四岁时的心态,将他捞起来抱在怀里朝着灶房走去。
皎皎也像是小时候一样趴下爸爸怀里,高兴得眼角弯弯地将下巴搭在爸爸肩膀上。
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初秋的雨缠缠绵绵的有种别样的愁绪。
灶房里,皎皎正拿着木刀认真的将揉好的面团切成一个又一个相同大小的剂子,如今的皎皎已经不用像以前那样,需要站在凳子上才够得着桌面,但依旧得使用木刀。
错过他成长的殷峥说不遗憾是假的,但再多的遗憾也改变不了已过去的事实,他拿着擀面杖快速的将剂子擀成薄薄的面皮,当面皮都擀好后,两人就开始包饺子。
有过多年做饭经验的殷峥包的饺子很好看,皎皎则不行,一会包的馅太多导致面皮胀开了,一会包的馅太少,包出来的饺子扁扁的像是饿着肚子一样。
灶台上烧开了的水咕噜噜地翻着滚,灶膛里烧燃着的木柴偶尔炸出噼里啪啦的火星子,站在桌前的皎皎看了眼爸爸包的圆圆滚滚很是好看的饺子,又看了眼自己包的歪歪扭扭丑模丑样的饺子,没忍住眼睛一弯乐呵了起来。
殷峥扭头看着他,突然一伸手在他肉乎乎的脸上点了个小白点。
皎皎眨了眨眼,抬起双手给爸爸脸上也画了三道很是对称的胡须。
外面的风吹得呼啸,崇德殿的太医正煞白着脸给永徵帝手上的伤和胸口上的伤止血。
永徵帝的伤严格说起来不是很难办,虽说伤在心口处,但距离心脏还有点距离,伤口也不大,手上的伤几乎见了骨,确实有点严重,看着也很是吓人,但仅仅是这些的话太医还不至于吓得脸色煞白,吓得太医在这冷天生出一后背冷汗的主要原因,是陛下的伤口止不住血。
是的,无论是手上深可见骨的伤,还是胸口上的小伤,撒上再多的止血药粉都止不住血。
止不住血,太医的手都开始颤了起来。
永徵帝的脸色随着血液的流失越来越惨白,没受伤的右手拿着笔快速写着什么,偶尔投下视线看一眼自己的伤,漆黑的眼底没有什么情绪。
他以前是没有这个毛病的,不然也不可能在战场上活下来,之所以会有这么个血止不住的毛病,全是后来被关在两仪院时折腾出来的。
先帝要取皇子皇孙的血做药引,每次放血就划一道口子,但往往没一会伤口的血就凝上了,再要取血就又要重新划一刀,有时取血量大时,就要不断划开伤口,有的皇子受不了这样的折磨,干脆自尽了。
不忍让皇子皇孙痛苦,或者说是为了随时随地有新鲜的血,先帝召集了天下医者方士进宫配合谪山道人,目地就是让他们想办法使皇子皇孙的血不再那么快凝固。
一堆药物、药浴和蛊毒下去,长期下来身体自我修复的能力越来越弱,直到后来血液凝固的速度肉眼可见地越来越缓慢。
霍尘珂就是有次被取血时没控制好,被划了两道教深的伤口后,流了整整一天一夜的血,活生生流干了全身的血液而亡。
划伤口的两个道童被拉下去杖毙了,后来道童们取血时就会在他们身上划上一道极小的口子,吊着日夜放血,血夜虽然凝固得慢,但好在总会凝固上,只要控制在不大的范围内,就算流上两天血也不会死。
随着放血身体越来越虚弱的人,会优先被剜心剔骨做成长生丹,好在永徵帝是在战场上杀出来的名声,身体在诸多皇子中是最强健的,这强健的身体支撑他多活了些时日,直到他抢先杀死了先帝。
流血的感觉不是很好,他甚至有点厌恶流血,每次看见那鲜红的代表着霍氏一族的血液从他体内流出,他都有种厌恶感,所以永徵帝也一直有注意着不让自己流血。
只是没想到他的母亲会莫名对他起了杀意?
被永徵帝注视着的太医手微微一抖,手上的药瓶跌落在地上,跌了个粉碎。
太医连忙惶恐的跪下,声音颤抖:“陛下恕罪,微臣……”
永徵帝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满室的烛光映不进他漆黑的眼瞳,他将刚写完的免死圣旨丢在常太医脚边:“这普通保守的法子止不了这血,你尽管放开了治,竭尽全力用上你一生所学,用尽所有手段,最后真治不好朕也不牵连你。”
常太医跪在地上,良久,颤颤巍巍的捡起地上的圣旨,最后一咬牙,一闭眼:“既然陛下这么说了,微臣也就放手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