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正带着人马赶往加阳县的齐祖清仰头看了眼天,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整个天空好似一瞬间暗了下来。
城西处,破了杀戒的空尘骇然扭头看向了城北火光映照处,他一身僧袍沾了血,脸上星星点点的血迹也没破坏他眉眼间的慈悲,尤其是那双眼睛分外的温润清亮,不沾染一点儿世俗尘埃。
别人或许因为县城上方的浓烟看不明白,但极其擅长观天象的空尘一眼就看出了北边天空的异象,很难形容在他看见北方天空异象的那刻,心里腾升的那种控制不住想要靠近,却又本能想要退却的毛骨悚然感。
空尘皱紧了眉,再度看了下北边天空的异象,确认了什么后握紧了手里的刀,快速向着城北奔去。
带着人马撤退的巴束在听见皎皎哭声了的那刻,莫名停了下。
“轰隆隆!”
孩童的啼哭声伴随着雷声,紫色的闪电从夜空中划过,在这冬月间的闪电罕见又带着某种诡异。
巴束几乎是下意识仰头看去,就见那浓厚的乌云中闪烁着密密麻麻碗口粗的雷电,犹如蛛网般笼罩住夜空,莫名的让人心生畏惧。
“爸爸…爸爸…哇啊……”揪着爸爸衣服的皎皎哭得很是惨烈。
第一次见皎皎哭的殷峥称得上一个手脚无措,他抬手想去擦皎皎的眼泪,满是鲜血的手却在皎皎白嫩的脸蛋上添了一抹血污,缩回手来的他看着皎皎哭得喘不上气来的样子,目光落向下在了他手臂上的伤处
看见那条伤口时,殷峥胸腔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着,带来巨大的痛楚。
他抱着皎皎趔趔趄趄的往医馆的方向跑,在他身后的地上留下了一长串的血迹。
哭得喘不上起来的皎皎在被爸爸抱着向着医馆去时,抬眼看向了远处快要消失在视野范围内的巴束他们,他抬起了没受伤的那只手,指着巴束他们的背影:“坏…坏人…”
那带着哭腔的嗓音里满含委屈。
巨大蓝白色的光束轰然向着巴束等人的方向倒灌而下,那一刹那整片天地都被照亮。
“轰!”
响彻天地的巨响慢半拍的轰然炸响在耳边,那一瞬间马匹嘶鸣着跪倒在地,刚骑着马到城门口的齐祖清直接从马背上摔下来,所有人同一时刻出现耳鸣现象,脑海里只剩下嗡嗡嗡的声响。
不远处那毁天灭地的声势像是要将苍穹撕裂,正向着那方向奔去的空尘避不可免地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整个县城突如其来的安静下来,只剩雷电的嘶吼,那雷网中所蕴含的恐怖力量让人心悸,只远远看着胸腔就尖锐地疼到喘不过气来。
众人心里满是骇然,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无法体会到那种恐惧。
整个县城中唯一不受影响的只有殷峥,连巷道里追出来的秦棉棉和呦呦都被这声势压迫得趴伏在了地上。
当一切安静下来时,众人久久回不过神来,过了有大概三刻钟,空尘率先有了动作,他撑着地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往雷束降下来的地方走去。
城门口的齐祖清也回过了神,带着人马迅速进了城。
那雷束没有对县城造成太大的伤害,除了突厥人。
是的,所有的突厥人都死在了雷下。
当看见那些焦黑的死得不能再死的突厥人尸体时,饶是从来不信什么报应的齐祖清也沉默了。
这冬日来的雷电本就奇怪,声势如此浩荡的劈下,却除了突厥人外没劈死城中任何一人?这很难不说这是突厥人作恶太多的报应。
当天空跃出一抹鱼肚白时,处理好身上伤口的殷峥抱着在他怀里已经熟睡的皎皎走出了医馆,在街边找了个墙角蹲下。
疲惫感从身体深处蔓延开,殷峥打算歇息会就带着皎皎回家,回李家村。
他沉默地坐在街边,弓着脊背将皎皎牢牢地藏在怀里。
殷峥身上的伤很多,密密麻麻的看着就骇人,但奇怪的是几乎没有在要害上的伤口,就算有也不深,恰恰处在再深一分就危险了的地步。
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运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找过来的秦棉棉带着呦呦跑过来蹲在殷峥身边,他够着头去看殷峥怀里的皎皎,但是由于殷峥藏得很严实,他并没有看到皎皎,只能问到:“殷叔叔,皎皎怎么样了?”
“睡着了。”
“嗯。”秦棉棉点头表示知道了,就安静的蹲在殷峥身边不说话了。
东街,葫芦巷,躺在地上的一个少年眼帘剧烈颤动着醒了过来。
没想到自己还能醒过来的赵泽熙神色怔忡,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腹部那三寸长的刀口,眼睫颤了颤,想起了当时被洞穿身体的感觉。
很奇怪,这样的伤口他应该已经死了才是,但他偏偏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