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上爬起来的周遗听见爷爷的话后,着急地往前走了一步要说什么,没想到嘴还没张开,眼前就是一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去。
察觉到他异常的厉屿白快速伸手拎住他的后领,却没料到周遗他的衣服过于朽,根本经不住拉扯。
只听见“嘶啦”一声,周遗背部的衣服被整片给撕扯下来,周遗本人更是以脸着地的方式再度摔在了地上。
厉屿白:“………”
现场一阵死寂…连直播间纷杂的弹幕也出现了空白。
最终还是皎皎稚嫩的喊声打破了这一死寂。
“你胡说,爸爸才没偷你的钱,皎皎也没偷!”
周大强的声音太大,哪怕被爸爸按在怀里,皎皎也还是清楚地听到了他的话,心里莫名就知道偷窃不是好话的他气呼呼地反驳着。
气没消的他还摆动着小脑袋,想从爸爸怀里出来,狠狠地骂一骂这个打周遗哥哥,还说他爸爸偷钱的坏人。
厉屿白摸了摸他圆溜溜的后脑勺,没放手让他出来,实在是周遗身上的伤过于骇人了点,他怕皎皎看见会吓着。
是的…骇人…
周遗背上礻果露出来的伤和那些经历过岁月的洗刷,仍旧很明显的疤痕称得上一声骇人。
那怕昌黎村的村人都知道,周大强每次气不顺就会拿周遗出气,那怕他们知道周遗两天被一小打,三天被一大打,但在此时乍然看见周遗身上的伤痕时,还是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先前的死寂也是因此出现的。
周遗很瘦,瘦得一身的骨头清晰可见,此时那骨瘦嶙峋的背上,皮肉淤紫肿胀得像是胀开的馒头,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没有经历过任何处理的伤口,已经出现了化脓的迹象。
他背部肿胀得太吓人,出现在这么一副瘦得不行的身体上,居然有种畸形感。
除了那些新鲜的伤处外,那肿胀的背部上还可以看出许多早已愈合只留下痕迹的伤疤。这些伤疤中有刀疤,有不知道用什么灼烧出来的疤痕,还有许多细细密密的看不出缘由的疤痕。
这些疤痕密密麻麻地叠加在一次,给人一种触目惊心感。
这仅仅是背上露出的伤疤,很难想象在这个少年身上的其他处,是否还有更为骇人的伤疤。
他身上的这些伤疤放在古代入过牢狱,遭过严刑拷打的犯人身上也不妨多让。
摔在地上的周遗晕了好一会才回过劲来,一抬头就看见了周围怜悯可怜的眼神,察觉到什么的他抬手摸向背部,发现整个背部都暴露在众人视线下后,脸部当即一阵火辣,整张脸都烧得慌。
他难堪地咬住唇,胡乱的反手去捂背上的伤口,丝毫不顾及按住伤口时的疼痛,只一个劲地想挡住毫无遮挡的背部。
一直以来,周遗都很讨厌来自别人眼里的怜悯和可怜,这些怜悯的目光像是将他藏起来的仅剩的自尊从心底深处拖拽出来,放在太阳底下暴晒。
比起那些怜悯来,他更讨厌将身上的伤暴露在人前,因为那样的举动,就像是在明晃晃地向人别人祈求同情,更让他觉得无比难堪。
就在周遗窘迫到无地自容时,一件白色的衬衫落在了他的背上,替他遮住了不想暴露出来的伤疤。
“抱歉!”
将衣服脱下盖在他身上的厉屿白,一向没有什么感情的语气里带上了丝歉意。
他并没有想到自己伸手那一下会将周遗的衣服撕毁,更因感情的匮乏让他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为周遗遮住那一身让他感到难堪的伤痕。
“没,没事的。”低着头的周遗紧紧拉着身上的衣服,眼神麻木而又空洞,带着颤音的声音很小,像是气音一般:“不是你的错,不用道歉的……”
被爸爸放下来的皎皎看见周遗的样子,以为他很冷,就学着爸爸的样子,拉着衣服下摆往上一掀。
厉屿白及时按住了他的手,将他掀起来的衣服往下拉,遮住他露出来的白生生的小肚子。
不被爸爸允许脱衣服的皎皎眨了眨眼,疑惑地抬头看向他:“爸爸?”
厉屿白摸了摸他的头道:“小孩子脱衣服会生病的。”
皎皎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不能脱衣服的皎皎看着周遗,歪头想了想后,迈着小短腿走上前,努力地张开手,给了蹲在地上的周遗一个不伦不类的拥抱:“周遗哥哥,这样就不冷啦。”
早在来的路上,皎皎就和周遗互通了名字,也就从哥哥变成了周遗哥哥。
被皎皎拥抱着的周遗并不冷,而且他身上很脏,有着很多灰尘、草屑和血,他扭头想告诉皎皎,可当看到皎皎那双亮亮的带着点小得意和求夸奖的眼神时,嘴边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又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