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师。
三个字叫得夏栀莫名生出躁意,情绪猛地就被勾了出来,耳尖发热。
有点害羞,又有点对这样的新称谓无所适从。
她忍不住避开了他的视线,压低了声音,试图把奇怪的氛围拉回到严肃的学术讨论,“我看了你去年的成绩,你的语文勉强还可以。地理和数学就稍微差些,英语的成绩最是不理想。”
她小声嘀咕道:“怎么会有人英语只能考二十八分啊。”
在答题卡上撒把米,鸡拿的分数都能比宋屿高吧。
简而言之就是,他的文化课成绩真的很烂,如果硬要她夸,那就只能是对他身为中国人刻在DNA里的认知而深感欣慰了。
宋屿政治和历史的成绩都相对不错,不过也仅限倒数里的相对。
宋屿懒懒地掀起眼皮,不太在意她调侃的语气,“那你看我还有救吗,夏老师。”
“……你能不能别叫我夏老师。”静默了两秒,小姑娘脸热地抗议道,“我不喜欢。”
文化课教室的座位可以离得很近,不像在画室有板子和乱七八糟的东西间隔。
这样的视角去看夏栀,小姑娘皮肤白皙,干净透亮得像是白瓷。
她的脸颊很圆润,像是有些婴儿肥,害羞的时候耳朵会微微泛红。
如果她不开口说话,便显不出明显的距离感。
宋屿轻笑了声,话音淡淡的,带了点不着痕迹的纵容亲近。
他慢条斯理地说道,“那我该叫你什么啊,总不能叫你仓——”
宋屿的声音戛然而止,被他冷淡又生硬地收回。
小夏栀这么可爱,他都能想歪了,他真他妈的是在犯罪吧。
“嗯?仓老师?”夏栀愣了下,是因为仓鼠的梗吗?
她脑海里自动把宋屿没说完的话补全了。
宋屿眼睫低垂,他没说话,但神色意味不明。
这更加加深了夏栀对此名称的肯定。
看来起仓鼠外号这件事,果然是没有办法风平浪静地过去了。
她拿起笔的食指压过宋屿的习题册。
落笔生风,只见夏栀忍无可忍地在他名字的旁边写下四个大字:改邪归正。
尤其最后的「正」字铿锵有力,横竖笔划笔笔生风。
宋屿挑眉看她:“这是什么意思?”
“按理来说,这个模块的题你都能错。”她面色波澜不惊,心平气和,但明亮眼底却是异常的波涛汹涌,激情澎湃,“必须把警示的标志牢牢刻在心里,这样才能时刻提醒你,绝对不能犯同样的错误。”
错误两个字,小姑娘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扑哧。
宋屿抬手捂住唇角,眉梢一扬,似乎被逗得不行。
她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人在看待啊?
宋屿笑出声,瞧了她一会儿,懒散地靠过来,下颌垫进了肘弯里,“行啊。那夏老师,我们以后互帮互助。”
夏栀瞥了他一眼,又迅速地撤回视线,“……”这小子真是油盐不进。
按照规划,今晚夏栀会先从数学入手给宋屿辅导。一是数学这类科目很难在短时间速成,需要的周期就比其他科目更长。二是从她本人的成绩来说,夏栀的数学和英语是强项。
挂在墙上的钟表滴答滴答地走着。
笔尖摩擦在纸面,泛着沙沙声。
等宋屿做完了习题,夏栀把他错的部分都讲了讲,又系统地将框架给他划分罗列出来。
她的声很轻,但在两个人占了容纳五六十人的地方,便愈发显得空旷。
“以前都没觉得框架这么有用。”宋屿短暂思考了她讲的内容,发现夏栀的思路的确很清晰。她对学习是有一套自己的想法,不是按部就班地死记硬学,也不是老师教教什么就记什么,而是构建属于她自己的学习体系。
当整个知识脉络清晰了以后,运用起来就好像在架子上取东西,如探囊取物般,只需要找到哪行哪列就可以。
笔尖还停留在纸面那,夏栀咬了咬唇,“学习都是有方法的,就好像使用工具,适合的工具总是可以节省时间提高效率。每个科目的知识点虽然又多又碎,但它们也是互通的,就像是网络结点。”
“夏栀。”宋屿喉结微动,突然喊了她的名字。
“嗯?”抬起眼,夏栀就见他正瞧着自己。
宋屿屈指握住圆珠笔,问,“你为什么会选择艺考?”
这个话题何文曾在夏栀来的那天就问过,当时宋屿在场,他也听见了她冠冕堂皇的回答。
什么热爱。他不太信。
可补起课来,宋屿才觉得夏栀对思考的方式完全不同,她的逻辑思维很强。
对于绘画而言,感受的天赋占绝大部分,这样的感知力不是靠框架、逻辑就可以补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