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屿敛过眸想,如果时间真能暂停在这片刻就好了。
但宋清研的话就在他耳边响起。
他不想影响到夏栀,宋屿很清楚「家」对夏栀的重要性。
他是顽石,可以无所顾忌地去撞玉器,他的人生本就已经破烂,没什么好在乎的。
夏栀不行。
她的未来光明,她的人生璀璨,她有理想和远方。
“夏栀。”
“嗯?”
“你信命中注定么?”
“命中注定吗?我,不信吧。”
“你知道,喜欢有无数表达的方式。”
夏栀稍微动了动,就听见宋屿继续说道,他声没压低,仍旧懒散的腔调,“但其实。喜欢是后知后觉的,可能过了很久,在某个时刻,积压很久的情绪会在熟悉的地方迸发,完全吞噬。”
宋屿的这些话让夏栀很不安,她想起身却动弹不得,宋屿揽住了她的肩膀。
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让她没听清他最后说了句什么,只觉得心里很空很空。
夏栀说,“宋屿,你刚才说的最后一句,是什么,我没听见。”
宋屿低垂视线,“也没什么,随便说说的,没听见就算了。”
他最后一句话是在问,“到那个时候,你会不会想起我?”
无论会不会想起他,他都希望她能够前程似锦。
-
宋屿退学的消息挺突然的。
他和同学都没打招呼,只是和校领导那边对接了下,拿了会考成绩和高中毕业证,随后在画室人间蒸发。
老何说,宋屿准备出国读本科,已经安排好了要去列宾美院吧。
教室内顿时哗然唏嘘。
“你们也别浮躁。”感慨几句以后,老何咂舌叹了口气,“这对宋屿是件好事,他天赋有多高你们大家都清楚,偏偏就文化课难搞,可能就不适合应试教育。在座的各位,联考就在眼前,不好好冲刺,我有的是招儿对付你们。”
何文说的时候,夏栀正在画素描。
她的笔尖戳进了纸面里,往后稍微拉开些距离,她长而卷的睫毛不动声色地颤动。
夏栀想,画了这么久,色彩进步了,速写也进步了,但她的黑白灰还是没有拉开啊。
而她旁边原本属于宋屿的位置,已经空出来了,连画架什么都撤走了,显得后排空空荡荡。
张明宇和周清把闲出来的地方用来堆画材。
钟婉思回头,小声地喊她:“夏夏,宋屿出国的事有没有跟你说?”
“太突然了。”
夏栀头也没抬,“他没有跟我说过。”
钟婉思又去喊张明宇,“张明宇,这事你知道吗?”
“不知道啊。阿屿他没跟我提过。”张明宇抓抓头,“但是阿屿他挺难的,反正有很多方面的因素吧,我感觉他出国我倒是能理解。”
“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钟婉思又问。
也是,出国也不可能说走就走,成绩、作品集各方面都得准备好了,算下来也得明年九月份呢。
“去找机构了吧。”张明宇,“我也不是很清楚,他这段时间挺神秘的。”
接下来又过去几天,生活和从前没什么不同。
毕竟从前宋屿在的时候,上课频率也不高,翘课已是家常便饭。
区别只是,夏栀将宋屿的微信置顶取消,她没有改掉他的备注,但也不再和他有消息往来。
沉寂的对话框像是落满了灰似的,她无心清扫。
人和人刚分开的时候。
其实是没感觉的。
但在夜深人静,夏栀还是能感觉到,有些东西在悄无声息地发生变化。
难过。
很难过。
像是心里漏了个洞,力气都泄了进去。
就如同宋屿那天和她说的,喜欢的情绪,是后知后觉的。
喜欢是有无数个表现方式的。
比如,难过。
因为喜欢,所以才会感到难过。
但夏栀用更拼命的方式麻痹自己的情绪,加倍努力地画画、学习,陪徐颂看展。
而画室的强度也上来了,每天大批量的作业都画不过来,更无暇顾及其他。
只是,在夏栀生日的这天,她和朋友们出去玩了一通回来的时候,在她的座位上面,放了个礼品盒。
贺卡上写的:生日快乐。很简短的祝福,礼品盒里是个吊坠。
“这是谁送的啊?”钟婉思拉着江梦看了会儿。
江梦认出来这款项链是B家的正品,“这个系列是今年新款,价格绝对大手笔。”
钟婉思直起身,朝着后面的张明宇问,“张明宇是不是你送的?”
“啊?不是啊,我买的是L的围巾。”张明宇说,“颂姐吧,我看她今天递给小仓鼠个B家的吊坠。”
徐颂的确也给夏栀买了B家的项链,和这个差不太多,只是系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