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怂了怂肩,唏嘘道。
“我还以为,至少您会对于您的未来,拥有更多一些的美好畅想才是,毕竟——”
轿车在通过长桥前猛然停下,众人因为惯例前倾,朗姆惊诧抬眼的那一瞬间,看见了夏油杰歪过头失笑的脸。
“您应该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与危机感几乎瞬间席卷了朗姆,毕竟也是呆在组织身经百战的老人,如果没点能力又怎麽可能会走到二把手的位置!
“库拉索!”
朗姆反应已然很快,他惊喝了一声,撑着前座的背椅,迅速掏出了枪。然而一直藏在他身后的女杀手却突然间反水,她跳到前座的一瞬间回转身体扬起手,直接干净利落地切断了男人的右手!
“啊!!!”
伴随着痛苦的嘶吼,血液飞溅地车厢内四处都是。尚且没来得及躲闪的夏油杰嫌恶地皱了皱眉,随即一手拽起朗姆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拖下了车。
朗姆整个人被扯在泥地里拖行,突然间从天堂掉进地狱的变化尚且让他没有任何实感,那只独眼死死盯着沉默站在一边的库拉索,咬牙切齿道:
“库拉索,你居然敢背叛我……还有你……夏油……!”
“您没有对我也保持一些最基本的警惕吗?”
夏油杰微笑着蹲下身,扯开朗姆的衣领,直截了当地将藏起来的迷你接收器捏碎。
“五年前,这个孩子本来应该被组织处理,是您让贝尔摩德留下了她。”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朗姆的头摁进湿润的泥土里。
“朗姆大人您以为库拉索会感恩于您,永远忠诚于您,毕竟你救了她的命,我说的对吗?——就像是,你现在正在等待着的,那些会来救援的心腹一样。”
夏油杰一边又一边重复着动作,像是在看着丧家之犬,可怜而戏谑。
“这些年,你一边制造一些不得已的意外,让这些代号成员犯下一些会被那位先生处理掉的错误,又在最后通过自己组织二把手的身份勉强救下他们,以达到让他们死心塌地为你效命的目的——”
“不得不说,你这一步棋下的很好,如果不是这样,你也不会这麽快就有了能和乌丸莲耶分庭抗礼的底气。”
“可你唯独做错了一件事情。”
“一年前,你选择让一位出身于训练营的组织成员去杀死她曾经的老师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
“自己会有这麽一天呢?”
朗姆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 “知道又如何,在组织中弑父弑母的都大有人在,库拉索这又算得了什麽?!!”
银发女人不知什麽时候越过了夏油杰上前,朗姆的眼前混杂着泥土与雨水,只能模糊地看见库拉索高高举起刚刚那把切断自己手腕的断刃,对准了他的心脏。
“我即将成为组织的首领,你们这些蝼蚁……!”
强烈的不甘与愤怒几乎要将朗姆彻底淹没,然而下一秒,剧痛几乎让他再也无法去思考那些唾手可得的财富与权利。
库拉索毫不犹豫地将断刃捅进了朗姆的心脏,意识的最后,他听见这位“忠诚”的下属颤抖着道:
“……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
……
[ “啊……天生的虹膜异色症吗?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呢。” ]
[ “没有什麽可害怕的,不要让这双眼睛束缚你。如果你想要在这里活下去,就让他们所有人都直视你的眼睛,它对你而言,会成为胜利前最好的武器。” ]
[ “库拉索,恭喜,以后就是同事了啊。” ]
[ “你是朗姆派来杀我的?” ]
[ “帮个忙吧,库拉索……?抱歉,我有些不记得你在训练营里的名字了。” ]
[ “在我死去之前,将这瓶脑脊液,和另外一只箱子,藏在我告诉你的地方。” ]
[ “已经学会直面恐惧了啊……” ]
[ “……再见。” ]
……
炽热的炎吞噬了男人温和的脸,那是他留在这人世间最后的东西。
库拉索闭上眼,任由一滴泪无声划过脸庞。
记忆中的那场大火久久不灭。
丢掉断刃,朗姆的尸体随着它的脱离顷刻间向后栽倒下去,重重落在地上。
意识消亡的最后一刻,朗姆偏过头,落在车上的目光,透露出的尽是不甘与不可置信。
雨声将所有一切激烈汹涌都归于平静,夏油杰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朗姆直到彻底咽了气,这才偏过头,看向了不知什麽时候打开的后座车门。
大病初愈的青年好似风一吹就会消散,他动了动,站起身的那一瞬间,一枚彻底失去了光泽的指环从他心口处空空荡荡的衣服里滚落在了地上。
他愣了愣,弯腰将它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