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跟他庄园的卧室一模一样,就连窗外日出的风景也没什么不同。他看见了他的庭院,侧方的湖,以及天鹅群。伊塔洛斯将支配者放到床上,他看见桌上摆着一瓶鲜插的花,花瓣上还有露水。
有一些点心。
茶杯下压着小卡片,写着‘礼物’二字。
西德里的手法,西德里的笔迹。
……
第二天,前面未出现的东西变得随处可见。街道、广场,到处是稀奇古怪的开拓者。
初来者们情绪持续高涨,恐惧感与未知感被某些手段抚平,他们似乎忘记了他们不是自愿到来,现在,他们都在享受一切美好。
等他回到房间,床上已经没了支配者的身影。
被褥叠得整齐,不知道是侍者整理过还是支配者。
不过一直到第三天早晨他都没被警告声打扰,也没见过那人,更不知道他去了何处。
这是第三天了。
证明决心的七天掐头去尾,就连承诺的三天也并不完整。
伊塔洛斯将将放下餐具,系统就提示他——世界即将开启。
十秒倒计时。
他来到窗前,庭院已经恢复为城市。
那些毫无准备的,还未从宿醉中苏醒的人也在最后一声计时中化为白光,原地消失。
庞大数量的组合在这一刻全部进入副本世界,永夜之所好像清冷许多,又好像这些人的离去无关紧要。
是失重感,瞬间的光景遗留在脑海里,而后逐渐减淡。约两个呼吸,取而代之的,是一座他从未见过的建筑。
他无法在此听见任何声音,包括烈日,包括风,包括虫鸣鸟叫。也无法在此见到任何生命,没有青草,没有野花,也没有苔藓与菌类,更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
他身处的空间只有他自己。白色的、略有灰暗的石料围合。穹顶高得匪夷所思,光从镂空的部分透进,闪烁着青色的光羽,显得空旷又清寂。
只有一条长廊往未知处延伸,残破柱式守卫在道路两侧,影子拉得很长。
哒、哒。
脚步声轻轻响起。
伊塔洛斯走入柱廊,很慢、很轻。他连呼吸都放得轻微,银发几乎没有起伏。
像一阵清风,但神情肃穆,似乎在缅怀某位故人,又像是不忍叨扰逝去的神灵。
是的,这个世界的力量只剩下最后一缕,就快要消散。
走在这里仿佛自己也只剩下灵魂似的。
不过伊塔洛斯想,他会离开得更彻底。
柱廊架于高空,往下是残垣断壁,外围是环绕漂浮的弧形白石、柱体与阶梯,往上便无法看清全貌。偶有剥落的石块从上空落下、漂浮的阶梯失去力量,坠入遥远下方,传来沉闷巨响。
路的尽头,是一座漂浮半空的大殿。
第24章 白色遗迹
一束从顶端温柔落下的光,照的不是神像仅剩的底座,而是紧紧贴着底座的骸骨。
他以最虔诚者的姿态微微俯首。他身上是伊塔洛斯在此见到的唯一生机——几根细弱的,不知从哪里长出来的花藤。缠绕在脊柱、肋骨上,开着纽扣大小的白花。
骸骨周围凭空出现几段水流,淙淙悦耳。他脚底散落无数碎石但没有任何一块落在他身上对他造成损伤。
所以,伊塔洛斯走近仔细查看时,看见白骨完好,甚至呈现着玉质的光泽。
那水流似乎将他隔断在另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中了。
他一定备受神明宠爱。
伊塔洛斯轻声道:“无意冒犯。”然后小心地拨开手骨,拾起被怀抱的石匣。
巴掌大小,外表光滑,没有镌刻任何文字与图画。其中放着本破旧的笔记,纸张脆弱得稍微触碰就散落,接触空气后更是变得暗黄模糊,已经没有阅读的可能了。除此之外,有一张被折叠的地图,一支无法继续使用的青绿色羽毛笔。
伊塔洛斯正准备打开,远处便来了人。
十几道人影进入大殿,终于将静谧打破。
“又见面了,伊塔洛斯……先生!”还未走近,苏索就远远地开始挥手。对于见到熟人这件事很是激动,迫不及待地跟身边的新朋友说,这就是郁封的服从者,伊塔洛斯先生。在初始世界帮助了他们很多,还被他们当做是完成任务的关键,这一点上他们十分抱歉,不过伊塔洛斯并没有对此很在意。
伊塔洛斯颔首,向众人问好:“日安,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真令人意外,连着两个世界相遇的概率很小不是吗?苏索,瑞菲莉娅小姐。”
“是哦,”瑞菲莉娅提裙,“或许这个任务结束我可以尝试炼制一直失败的魔药了呢,到时候还能见面的话送你们两人一套魔药。”
“你一定会成功的。”伊塔洛斯祝福她,他感兴趣的是,这两人在初始世界中都分别失去了自己的支配者,“不过你们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