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再看向四周墙壁上的眼睛，它们又继续漫无目的似的顺时针旋转。
大约落座后十秒，
地面出现升降台，一条履带从桌面穿过，食物便是被它传送过来的。
这就真显得他们像某种工作的机械。
铁质的餐盘，盛装有面包，炖肉，烤蔬菜，果汁，一小碗餐后水果。
卖相与气味谈不上突出，也不算难闻，吃到嘴里一切平常，却味同嚼蜡。
是种无法描述的，仅用于维持生命体征的食物。
被皮囊所困的时候，他不用进餐，解除封印之后，就更不需要。伊塔洛斯觉得，自己不应该品尝到乱七八糟的东西。反观他的支配者，脸色如常。众人七七八八皱眉，对于一顿慰问他们辛劳的丰盛晚餐彻底没了念想与奢求。
从五六岁的孩子，到十七八岁的青少年，已经被授予奖章的美者和长袍无瑕的初学者，所有人的动作趋近相同。餐具碰撞的响声几乎不存在。
的确挺有‘秩序’的。
“不是吧，他们吃这么慢？”
已经有人在两分钟内解决了他的食物。这种情况，慢一分就多受一分钟的折磨。
难道他们觉得很好吃吗？看起来好像很享受的样子？
可能是已经麻木。奥格斯用余光观察着周围的人脸。
苏维给他打了个手势。这些规则在平常世界中对他们构不成威胁，也不会被让他们放在心上，但在这里，保不准会发生什么。他不希望他的成员试探界限而付出无法预估的代价。
“经过教育当然不同。”法瑞尔看着他溅出餐盘的汤汁，笑了声。
于是眼睛又看向他们。
E动作停了一瞬，没有抬头。事实上，她对于学员也并不是很热心，这仅仅只是职责，犯了错不用她去承担，所以也不需要过多的眼神接触与话语交谈。
金色眼睛发红的程度更深，它们在玻璃上出现，整个空间又是铺天盖地的图形。
玻璃，将每一个小区域分割开，在履带带来食物移走后支撑餐具。一切透明。
毫无隐私。
标语不只是说说而已。
闲聊的两人安静下来。
反正只要不说话，它们就会消失，也没什么可怕的。至于考核，之后在课堂上认真点，赚个表现分，一切迎刃而解了。法瑞尔满心不在意。
伊塔洛斯随后放下餐具。
那刚才呢，伊塔洛斯望向支配者，想到。
浴室时，郁封弄湿了衣服，他们没来得及向美者寻求帮助，但美者仍然在极快的时间内送来干净衣物。所以浴池里也会有眼睛么？
它们在玻璃中移动，不受介质的影响，是某种光的产物？
进行验证的是他的支配者，在眼睛移动过来时伸手，从上侧与下侧同时试探移过。一点阴影落下，眼睛没有受到他的影响而出现影像的波动，但眼珠又被他吸引过去。
不太好说它由什么构成，但，眼睛之后是谁在看？
时间在这里显得漫长，终于，在众人放下餐具的五分钟后，铃声终于响起。
18:30分，晚餐时间结束。
第129章 秩序沉默
寝室Z区，穿过室内花园，重新回到浴池前的入口。那扇门前树立着一座代表‘不可视’的雕塑。进入之后不再往下，而是直走，在第二个旋梯时往上三层楼右拐。连着两个岔路后抵达。
简化后的路线清晰便于理解，实际走在其中，稍不留神就会迷路。
玻璃与拱门填补了空地，让道路复杂得像是什么生物的地底洞穴。本来剔除装饰后能一眼看到头的路被错分成几个方向。稍不留神就会错过记忆点的岔路，或是迷失方向。
相对的两个房间，若是有人走出时不问声好，都难以发现另一侧有他人存在。晚餐后回到住宿区的人更甚，上了楼从四周分散出去，像游鱼潜入水底，眨眼间世界就安静了。
极近的地方才能听到同伴的脚步声。
深色玻璃后的世界破碎幽暗，让视线受阻，让这里的布局与‘秩序’一词矛盾。
在转过一角时，两人逐渐落到队伍后方，衣摆垂下的飘带被轻轻拉住。回过头，郁封视若无睹地直视前方。
这点小动作在他们到达目的地后收起。
E站在一扇门前：“这里就是你们的住宿区，Z307。”
小池：“我怎么有一种期中考出成绩的惊悚感。”老师即将点名前的沉默是学生时期最可怕的事情。
E不会制止他们窃窃私语，也不会同他们玩笑。
她对照点名册念出两个名字：“池悉，贝莉，这是你们的房间。”
念完时她似乎有点疑惑，但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究竟是哪里不对。更疑惑的人注意到的也并非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