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倒也没有主动伤害他们的意思。不过这么看来村民不像友善的同伴就是了。
另外一提,昨晚带走开拓者的村民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人。
重新回到麦田中,到手的线索少得可怜。
伊塔洛斯稍稍觉得这个世界过分无趣了。
月亮行至高点,麦田一望无际。与食物相关的条件还剩两个,一个是刷新点的食物,他们暂时没有相关线索。不知道刷新点在哪里,也不知道刷新规则。
不过另一件事好办。在伊塔洛斯与他们交谈时,有一位妇人请求他们帮忙寻找走失的牛犊。
“小牛犊调皮贪玩,总是跑到外面藏起来,请你们帮我带回它。”她说着,看了眼牛棚,很是埋怨的语气,“啊啊,最近奶牛不愿意管小牛,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可真让我这一把老骨头操碎心。不管怎么样,如果你们帮我寻回小牛,我一定回报答你们的!”
像是散步似的。他们循着足迹在麦田中找牛。
小路泥泞,起先的脚印清晰可辨,后来进入麦田就需要仔细一些。
“接下来让我来。”郁封对他说,“找到牛犊后我送它回去。”
“亲爱的,你不想信任我?”伊塔洛斯随口应他。
郁封沉默站在原地,不动了。
麦浪遮了他小半身,在冷色的风中翻滚。他的衣摆被吹得飘荡,在连续三个世界中没能好好休息,眼里有些疲倦,发丝长到要超过眉毛。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没有好好对视。以至于现在,伊塔洛斯后知后觉发现,支配者看他竟然少了许多尖锐。取而代之的是不明晰的忧虑。冰雪消融,但暗流涌动。
郁封对伊塔洛斯说过,他一直明白对方言语上的深意,这是神对待人类的本性。他从来就不是服从者。
“你想说什么?”伊塔洛斯一直走在他稍前的位置。他们之间也不是外人看来那样坦然和谐。
现在他转过身,郁封却深思熟虑,不去看他。
“怎么,你难道不敢看我的眼睛?”
伊塔洛斯逼近。
这可不像他亲爱的支配者,优柔寡断,犹犹豫豫。
落到郁封面前的眼睛比冰玉还要清冷,比月光还要柔和。
“不。我信任你。”
他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
一些话说出口需要勇气。郁封不缺乏勇气也不惧怕面对危险境地,但对于他们之间微妙的平衡,有些话就太危险了。
这得斟酌。好好思考怎样对自己有利。
不过现在因为伊塔洛斯轻飘飘的问话,郁封显然已经懒得去思考。
胆怯也从来不是他的个性。
“所以——”
他问。
“你准备什么时候杀我呢?”
他们之间的对话像无数场赌注,每一次都会试探双方的底线,危险
他知道可以在关键时刻托付伊塔洛斯,只要喊他比然就会得到回应。可郁封同样也相信,伊塔洛斯会毫不犹豫杀死他。
在希斯特里尔庄园的房间,那个犹如白色恶魔的身影,缓缓将长剑送入床铺中人的胸膛。肆意的轻笑,像锁定猎物看向他的最后的目光……是他不曾对外人道却相信的事实。
伊塔洛斯被他逗笑,抬起下颌轻轻摩挲。他不对郁封看穿他的意图感到意外,也不对他明知会产生无法挽回的后果也要说什么做什么的偏执有任何看法。
因为接受这份心意,所以格外宽容。
“亲爱的,你讲话真的很可爱。你难道一直在期待这件事么?”伊塔洛斯松手,往后退一步,摊开的双手空空如也,好像在向对方展示他身为‘天使’的无害。
银发在风中散乱。乱的好像不是他本身,而是郁封的心绪。
不知何时汇聚而来的游影却将郁封亲昵缠绕。
他会对心上人下手吗?当然不会。但他同样也不会这样对郁封说。正如对方对他的回应,他们之间只能谈‘信任’。
支配者被突如其来的变动吓到,似乎就要觉得它们下一秒就要绞碎他的身体,可是没有。游影围着他的脚踝,手腕和脖颈轻蹭,恨不得将他全部裹住。它们克制地在某个界限徘徊,朝他送出一支干枯的花。
郁封僵硬地接过,紧紧皱眉:“告诉我。”
似乎有在往他期望的方向发展,他也得到暧昧不明的回应。一切本是有利的。
可是,他并没有因为手上的鲜花而感到放松,反而一双无形的手,让他心脏就此窒息。这股忐忑来得不明不白,无法追溯根源,在伊塔洛斯接下来的回答后更甚。
“当然不会,我改变主意了。”伊塔洛斯这样对他说,“我想,这也正是你所需要的。”
一边欣赏因他的动作、他的话语,脸上出现细微变化的支配者的神情,一边缓缓向对方剖出他想得知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