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配者靠过来,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面朝前方。
伊塔洛斯不语。
乌鸦在前方满口胡话。
乐曲音量始终保持着令人舒适的大小,这一点在他们完全来到宴会场地时也没有改变。唯一改变的,是在远处看见的空荡场地在他们靠近后出现不少人影。那些人的数量也恒定在某个区间,视觉上并不拥挤。
在他们进入视野后,那些人便停下交谈,不约而同看了过来,
伊塔洛斯注意到,绝大多数人头顶并没有显示任何,但有一小部分人,他们头顶有着最新更新后的IP排名,还有不明所以的编号——21、337、1024。
于是侧身看了看支配者,他们头顶紧跟IP后的数字是9。
乌鸦将他们带到这里,它的接引任务就结束了。但在变成黑烟彻底回归成一串数据之前,它也抬头看见了自己所负责的组合的排名。乌鸦瞪大眼睛,要窒息了。它最后的意识在后悔,后悔刚才的打赌为什么不是他的组合进入前十。那可比第一个抵达宴会地点听起来要威风得多。
还是要敢想,虽然不一定还有下次。乌鸦遗憾消失。
两人很快明白数字的含义,可是这有什么用?
他们收获了许多赞赏,也有不少人如同那天进入酒馆那样,上前询问他们是否愿意加入什么组织。伊塔洛斯目光平平,婉言拒绝。他认为宴会上不该收到那么多卡片——他的意思是那种宣传性质的卡片,或者说传单。
相比较伊塔洛斯面前络绎不绝的热闹,郁封那一侧要冷清得多。支配者向来难以引起他人注意,大部人认知中,一个组合取得高名次的功劳必然归属服从者。而支配者,他们只要缩在服从者身后,闲暇时犒劳对方就好。
所以来向郁封搭话的,口吻都带着些许不怀好意。
长发的他的确是罕见美人,养眼且带劲。伊塔洛斯不吝啬赞美。
就是说话太尖锐,太不近人情,把他身边的客人也一起气得脸色发青,哑口无言,让他们咬牙切齿离开。
可能是故意的,伊塔洛斯想,他们都很不喜欢吵闹。可惜他已经习惯与他们周旋,注重什么场合该怎么约束自己,无法如同郁封那样任性。
送走烦人的家伙们后,人们已经陆陆续续抵达宴会场地。那些人总在某个时刻忽然消失,继而变成另一批不相干的人。
支配者不断往周围看去,目光似乎在其中搜寻什么。他故作自然,但伊塔洛斯仍然察觉对方不自觉流露的紧张。
他想找谁?是认识的人,比如之前跟他们进入世界的那些吗?
可是那些一面之缘的脸孔并没有跟支配者建立多么深厚的友谊。
又或许是那些神官?
伊塔洛斯抿了口手中的红酒,觉得对方大可松开他,正大光明的去找。
就在这时。
远方钟声响起,如水中涟漪轻轻晃荡而来。所有声音有片刻缄默。鲜花纷纷扬扬从高处飘落,演奏乐曲由结尾空白重新步入新篇章。
支配者的目光悬停在某个方向不动了。
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物——主神。
身覆雪色长袍的神自长廊中走出,像山巅的一缕云烟。有些远,伊塔洛斯看不清祂眼中的神色,但感觉到十足的高高在上,就跟他醒来时听见的话语相同,令人反感。阿克谢尔、诺希里安,以及许多他不曾见过的神官跟随在祂身后,他们姿态收敛,谨慎而恭敬。
支配者的神情与他们相同,但又多出什么不该有的,让他觉得有趣。伊塔洛斯想起在那片白色荒漠的遗迹中,某个人极为虔诚地祷告,但是却没有得到真正的聆听者的回应。
“我、信仰、祢。”他轻轻念着。
郁封神情中那些不该有的情绪更为浓厚,它们转换为怒意,恶狠狠地朝伊塔洛斯撕咬:“闭,嘴。”
人们看着祂,不敢说话,不敢动作,紧张拘束地原地站立,目光中又有无限虔诚。没人想到祂会在这个平常的无关紧要的场合中现身。这场宴会不过是个迎新典礼,永夜之所每两三月就会举办一次,用来欢迎新人,用来拉拢成员。祂从来不会参加。
人们心中猜测主神为何而来,目光紧紧跟随。
祂在一簇垂下的花藤旁停下,神情淡漠,视线落入人群,其中之一。
一,排名之一。
祂来审查新人组合中的佼佼者。
前所未有。
伊塔洛斯侧方的人身体轻微颤抖,接着,他看见对方迅速打开什么,兴奋得脖子通红。
那视线就落下来了。
伊塔洛斯只觉身边的人有瞬间僵住,继而立即抬手伸向后颈去拽那条贴颈项链。因为祂的目光有很短的一瞬瞥见了项链,而此刻还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