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安静了。
本以为不会在意他的,可似乎有些做不到。她低声问,“那枇杷干,还有没有了?”
江璟琛漫不经心道,“你不是不要,我就给了旁人。”
听他鬼扯,这人根本就没从身边离开过,纹丝不动,像尊木菩萨。他这样可是堵了气,故意推说东西送出去?还以为他性子是多少的沉稳,也像个长不大看的小孩。她忍着笑,说,“那便算了。”
这样静的夜里。
船上悬挂的红色灯笼,就好像回到当时的大婚之日。她不免感慨万千,若是当初没有嫁到罗府,可还是那个在渔村里瞎跑的渔家女罢?
江璟琛的肩膀贴过来一些,撞上她的,声音如这深夜般浓重,有种把人嚼碎了的压抑。他摸索了怀里的黄纸包,白日里有几颗现在就还有那么些数,“就知道你定要改主意,我怎么会给别人?”
“江大人,您可真是厉害死了!”褚玲珑微抿了唇,见不得男人眼里的光,捡了一块最小的枇杷干吃进嘴里。融化了,甜丝丝的,“谢谢。”
他轻轻点了点头,只是看着她,“再吃一颗罢,这一夜还漫长的很。”
她愣愣的看着他,又自取了一颗枇杷干捏在指尖,问:“江璟琛,你有没有做些对不住我的事?”
海里的波涛翻滚成浪,水里倒映出两人身影,眼睁睁从那男人嘴里吐出两个字,不曾。褚玲珑低下脸去,心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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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罗府,已经是第二日的晌午。
哥儿倒是被太医调养过,面色红润,一点都瞧不出生病的样子。
褚玲珑抱着孩子就往脸上贴,“宝儿,娘亲回来了。”
江璟琛也想凑过去看看,不多看,就瞧一瞧那母子一眼。可还没走近,他的胳膊就被人拽住。
“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江书看不得他这副傻样子,把人揽过来,“罗府那位老太太不知道发个什么癫,要在除夕夜给哥儿抓阄!你说这小门小户的,万一把我大侄子养的不好了怎么整?”
“这和小门小户有什么干系?不过是老夫人心里有鬼。”
“可不就是这个理么!”江书见着大侄子对着他笑,又拉了人到边上,“老夫人是分明知道这孩子不是罗府的种,现如今不一般了,又是见得府里头住着一位太医,夜里都睡着,便成天担心江家会把孩子要回去!”
就是跟个喝醉酒的醉鬼一样,念念叨叨。
“等明年,这哥儿是要开口说话的,我就不容许在他被留在罗府了。褚玲珑不是要去京城做生意,你快忽悠她把孩子一道儿带去!”
这当大伯的瘾也太重了,竟跟着瞎掺和。江璟琛的脸色不免抑郁几分,“孩子这么小,带去京城容易,可谁来养?”
“我啊!”江书真的打算好了,越说越期待,“你是怕我没钱养不好哥儿?开什么玩笑,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在山西地界,爷儿都是横着走的!倒是就你那点俸禄,我还担心把哥儿养瘦了!”
江璟琛淡淡的道,“这事过几天再说。”
还要过几天?
等不了!一天都等不了!
“江居正,福州这么多天,孤男寡女的,你就真的没把人拿下?”
他哄不好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不怕人看笑话。江璟琛缓缓开口,说,“我是没兄长有本事,连公主都能哄得服服服贴贴。”
提到重点上了,江书跟泥鳅尾巴一样儿,更缠着人不放,“我不是和你说笑!祖父的人来过台州府了,你若不动手,就等着给那母子收尸罢!”
“你告诉我,怎么才算是好法子?”江璟琛拧着眉:“是要把这谎言给撕开,一并送到祖父跟前去?”
“那总也好得过,人死了罢!”
他笑了:“这事你莫要管了,便是江阁老问起来,也说不知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人却是甩了袖子,毫不犹豫的走开了。
这罗府,江璟琛他索性也不住了,是回了一趟豆腐铺子把过年的银子送过去。在船上,他是骗了褚玲珑的,哪里会出门不带银子,不过是想让她怜惜几分,多和自己说说话。
谁知她居然会问出那样的话来,怕不是,已经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