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大步走过去,冷声拎起他:“是你?”
那人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魂不守舍地看着那个本该死去而此刻却一息尚存的少年。
昭雪稳住素声的形势,转头说道:“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那弟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灰白。
议论声像是野草一样在本就不大的祠堂里疯涨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真的是死而复生?”
“也或许根本就没死呢?况且,对凡人私用仙术,原本就是坏了咱们的规矩。”
“都什么时候了,还规矩不规矩!师弟死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说什么规矩?事到如今,又在这里装假惺惺的好人了!?”
……
那些话,看似是在争吵,实则意有所指。像一根根刺一般,扎在江临渊的后背上。昭雪不敢想象他承受了多大的压力,那些人命被堆在了他的背上。这些日子里,他又是如何才能保证自己的情绪稳定,才能让自己不疯掉。
可是……原本,就不是他应该承担的。
早知道这样,当时听她的话,一走了之就好了。
但是昭雪又很清楚,江临渊他不会。不管是现在这个江临渊,还是很多年后那个让她唤一声“师尊”的江临渊,无论重来多少次,恐怕他都会作出一样的选择。
她能怎么办呢?当然是和他站在同一边上。既然清楚江临渊不会改变,昭雪就只能尽自己全部的努力,去证明。
去证明江临渊想走的这条路,并不是一条死路。
.
.
然而预想中的凌迟比那更快。
这几天里,江临渊不分昼夜地调查,昭雪就在屋子里照顾素声。
说是照顾,是为监视。昭雪每天睡不够两个时辰,守着他几乎寸步不离。
少年渐渐恢复了神智,能够开口说话了。
“劳烦昭雪姑娘……咳咳咳、咳咳!”
昭雪摇摇头。她看着素声那双眼眸,感觉脑海中闪过了什么,很快,她没能抓住。
“仙师他……”
“他还在调查。”昭雪说,“我相信他。”
素声苦笑道:“事已至此……我已无活志,但求一死。”
昭雪:“你若是这样想,那他做的这些事还有什么意义?”
素声愣了愣,垂下头叹了一口气:“每天追更柔柔文独家文q羣饲二珥二五久义亖七昭雪姑娘说的是。我只想说,假如最后……最后真的发现是我,请姑娘一定不要手软。”
他咳嗽起来,好一阵子才慢慢歇下来,脸上的红潮退去,重新变得没有血色。他看着昭雪,很认真地说道:“姑娘你……你和仙师不同,你看起来柔弱不堪,像一截苇草,实际上,那颗心却具有难以想象的韧性。万事万物不能只看表象,更要透过皮囊,去看那掩藏在遮盖之下的灵魂。”
昭雪仔细琢磨着素声的话。
不对……很不对。
素声最后说的话,更像是另有所指。……难道,他隐隐有发现什么,但是却不确定、也不能明说吗?
表象、灵魂?
昭雪感觉自己脑海中的猜测正在渐渐成型。
与此同时,江临渊调查归来——结果并不是那么的好。不知怎么的,他们在路上遇上了上次的那只巨型魔兽,为了保护同门,他拼尽全力与之一战,虽退下对方,自己却也陷入重伤、昏迷不醒。
昭雪一听到这个消息,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她刚刚安置好昏迷的江临渊,一出门,就听到了素声被绑上火刑场的消息。
这次,没有人再有反对的意见。人们高举着火把,围绕着一个弱不禁风、却被称之为邪物的少年,他们奇异地冷静着,或许只是疲惫——对这一场荒诞的闹剧终将以这种方式落下帷幕的疲惫。
——他们不想再去纠结这到底是对是错了,只想快点儿结束。修真者自诩的可怕的正义,让他们的损失过于惨重。正义在凡人眼里,比不上他们藩篱中一只不会下蛋的公鸡。
昭雪心急如焚地冲出门去,她睁大眼睛,看着那些冲天的火光将天边的白云映成红霞,看着素声如死去一般灰白的脸,感觉脑海中什么串连成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