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李浔停下了步子,侧了半个身看向他。
李重华顿了顿,“即使眼前的这些都无法确定,但事关生民社稷,还是不可忽略的,有劳……有劳掌印循着这个方向派人搜索一番?”
李浔轻笑了一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让李重华拿不准他的意思,而他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抛下这个似是而非的回答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李重华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李浔不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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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重云山庄也就是为了设宴而来,宴席结束之后也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毕竟皇帝那边离不开李浔,不能歇息太多日。
然而因为李重华受伤,回掌印府的事情到底是耽搁了,李浔竟然也没有先回去的打算,就日日乘着马车下山入城进宫,又乘着马车回到山庄。
对方的日程一紧,二人见面的时间也就变得更少了。
李重华一边养伤一边研究那日在藏书阁中找出来的书,无人来打扰,也乐得清闲,《密诡簿》终究是不敢再翻开了,只等伤好之后再说。
日子一天天过去,等回到掌印府时已经是十二月,雪下得比半旬之前更重更厚,掌印府的门口即使有人清扫,却也还是堆了厚厚的一层。
说来也是奇怪,盖上雪之后,这座空洞了无生机的宅子,竟然多了几分烟火气,到底还是套离不开这个人世间的风霜雪雨。
李重华回到院子的时候,看到了一张久违了的脸,不过半旬过去,似乎就恍如隔世了。
原先正在清扫原子的小柳,在看到李重华之后,立刻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对他行了一个大礼,“拜见公子。”
他惊了一下,让对方赶紧起来,又感慨地说道:“小柳,倒是很久没有见着你了。”
“奴……奴前些日子领了些其他的事儿。”稳重的小柳难得在说话的时候会有停顿的时刻,“没能好好伺候公子,教公子劳累了。”
李重华不知道他这话里时真心还是假意,毕竟他和李浔一样让人难以揣测,但听到这样的话还是难免会唏嘘,特别是他身边已经有了雁音和遥梦。
还没能给出一个回答,站在他身后的雁音就开了口。“公子,这天冷着呢,有些什么话还是进屋里说吧,你的身体哪能受寒啊!”
小柳像是才发现李重华身边跟着两个陌生的人,一直淡然的脸上怔忪了片刻,才说道:“是奴的错,一时忘了公子畏寒了。”
身上披着厚厚的狐皮披风,是受伤之后李浔叫人送来的,手里也捧着一个汤婆子,虽说他刚刚伤势痊愈也不抵寒,但也不至于话都说不了几句。
他看了一眼雁音,也没有就此说些什么,只对着小柳道:“这会儿子天冷,让大家都先不急着扫雪,我索性也不出门,大家都歇一会儿吧。”
“你,你吩咐完就进屋吧,外面天冷。”
小柳的真心假意先不谈,但也毕竟有服侍过他的情分在,况且子卯没有对小柳做些什么,又让回了他的院子里,就说明这个人的心还是向着掌印府的。
如今也不好把事情弄得太尴尬。
“诶,好。”得了吩咐,小柳似乎比方才要有精神了些,放下了扫帚就去招呼院儿里其他正在打扫的小厮。
李重华多看了几眼他的背影,觉得他与从前不一样了。
“公子,那小柳是谁呀?”进了厢房,没了不熟悉的人,雁音的话就又多了起来。“瞧着公子和他是旧相识呢!”
他接过遥梦倒的热茶,抿了一口。“你们没来之前,是他一直伺候着。”
“从前伺候公子的只有一个人吗?这哪里能做得妥当呢,怪不得他要说伺候不当了。”雁音跺了跺脚。
李重华顿了顿,没有把小梅的事情说出来,算是默认了只有一个人伺候的事情,但又觉得没有必要去编排小柳些什么,起码站在李浔的角度而言,小柳已经做得很好了。
只是道不同,跟的人不同罢了。
于是他说:“他做得很好了,我也要不了那么多人伺候,不过前些日子子卯吩咐了些事情给他罢了。”
他都开口这么说了,雁音自然也不能再说些什么,嘟囔了几声就作罢。
李重华看着他那模样,笑着摇了摇头。
忽而他又想起了什么,“那个黄花梨的雕花木柜可拿回来了?”他说得不经意,做出了几分漫不经心。“我记着你的玉壶碎片还放在里头呢。”
“前些日子说要给你画个花样,怎知就受了伤,也就耽搁了,如今回了掌印府,倒是有时间了。”
“带是带来了。”雁音指了一下里间,“只是这样显得奴也太不懂事了一些,公子的伤才刚刚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