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里很昏暗,只能贴着墙壁走缓慢地往前摸索着。好一会儿也没有见到一个可以点灯的地方,他的夜视能力实在算不上好,只能默默地跟在李浔的身旁。
是一个随时可以伸手够到对方的距离,是一个对方随时可以揽住他腰的姿态。
又贴着墙壁走了一小段之后,李重华感觉到他们正又在通过一个狭小的通道,与方才进来这件暗室时宽度相仿。
待到他们快速地通过之后,身后的石壁又忽然发出了声响,转瞬便落下了一堵墙。
“怎么……”他话还没有说完,眼前骤然亮起了一座灯。
顷刻出现的亮光让他有些忍受不得,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只感受到李浔虚虚悬在他腰上的手收紧了,等再次睁开时,与面前景象一同被他感受到的,还有扑鼻而来的腥臭味。
待看清楚面前的一切后,一股抑制不住的恶心感蔓延了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李重华喉头攒动了一下,艰难地把不适感给驱逐掉。
原是他们通过那个通道之后,来到了一个圆饼样的密室,砌成墙壁的石砖上仍旧是繁琐且不知名的花纹。
密室的正中心有一个高挺的烛台,镶嵌着不知为何物的东西,那东西泛出橘黄色的光,是暖的模样,却没由来地让人发冷。石壁上繁琐的花纹在这光的照射之下,也产生出了诡谲的阴森感。
密室的地上挖出了浅浅的沟壑,线条交错相连之下像是一个上古的秘法术阵,而沟壑被暗红色的液体填满着。
根据整间密室腥臭的味道来判断,李重华觉得那是血。
是这些,却又不仅仅只是这些,在这个秘法术阵的最外围,摆放了一圈人大腿高的瓦坛,用泥土朱砂黄符层层封着。
密室处处都透露出诡异之感来。
“看来有的人,不仅仅只是胆大而已。”李浔说。
听见李浔说话李重华就看向了他,就见他半眯着眼环视了一圈周围。
李重华也皱紧了眉头,“我未曾见过如此场面,怕是那些坛子里也封着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呵。”李浔轻蔑地笑了一下,“那就打开看看。”
李重华还来不及说出阻止的话,李浔就伸手打碎了身边最近的那一个坛子,用不知道什么时候捡的小石块。
坛子破碎的那一刹那,李重华怔愣了一会儿,而后快速地转过了自己的头,闭着眼睛屏住呼吸颤颤地吐出了一些气。
人生二十多年从未见过如此血腥残暴的场景,即使闭上了眼,刚才那一幕也还是在他的脑中不停地出现。
坛子破碎的霎时,与坛内腥臭的污水一齐出来的,是一个被砍掉了四肢、剜去了双眼的人彘。
在长期浸泡之中,那人彘的脸已变得肿胀模糊,伤口之处开始溃烂腐变,污水浑浊不堪,大抵是尸水和血水的混合。
这个密室当中绕了一圈这样的坛子,料想其他的也与这个被打碎的一样,都是“制作不当”的人彘。
再次压下泛起的恶心,李重华猜测此刻自己面色是泛白的。
“见不得这样的场面?”李浔倒还笑得出声,这样的时刻还有闲情逸致来侃笑他。“不过也确实恶心了些。”
最难受的时刻过去后,李重华长舒一口气,眉头却不住地紧皱着,说话也还带着颤音。“晏鎏锦和戚永贞他们竟然敢!竟然敢!”
他说完之后,李浔即刻接道:“你以为他们有什么不敢?”而后又嗤笑一声。“况且,我倒是认为这些也不一定就是他们做的,或者说,只是他们做的。”
“你的意思是?”李重华顿了顿,刹那间脑中想过了许多,最后却空空的没有办法落在实处。“其后还有他人?”
晏鎏锦身为一国皇子,能站与他身后于他权利做这些事情的还能有谁呢?
李重华不敢猜、也不愿猜。
他还没有多说多做些什么,李浔忽而就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说:“重华,身后之人也并不是只有一种可能,无需钻牛角尖。”
这话说得温情动人,但也说得奇怪,因为是从李浔嘴中说出来的,而且是对李重华说的。
他愣了好一会儿,而后状似不经意地看了几眼李浔,发现他脸上并没有产生什么怪异的表情,于是往前走了一小步躲开了他的手,就说:“也确实如此,是我狭隘了。”
“那掌印以为,这阵法和人彘坛都有何用?”
他自认为自己这话问的也没有什么问题,李浔却嗤笑了一声。“我倒是如何知晓?不过……”
顿了少许,李浔边说就边在这方寸空地上踱步左右相看。“不过这地方,倒不像是荒废了的。”
“嗯。”这个李重华也发现了,外面通道那灯盏上的灯油尚未燃尽,料想上一次来人便是不久之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