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街坊邻居都认不出来,就是扒下来的同一张皮啊!”
“肯定是那老母不同意做这缺德的勾当,所以就气愤杀了,造孽啊造孽啊!”
无需他们多说,百姓便自个儿拼凑出了一个有头有尾的真相来了。
“你……你……”晏鎏锦被气得不轻,颤颤地伸出手指着戚永贞。“我待你戚家不薄,你竟如此对我!无耻之徒。”
衙署内衙署外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似乎要将横梁都震断了,嘈杂得让人觉得气闷,李浔一拍惊堂木,才又变得安静下来。
“再带人上来。”
语罢,后堂又进了好些个男人,皆身着粗衣,不过是京都城内最普通的百姓的模样。后头跟了两个番子,一个手拿一卷画、一个又是提出来了一块半腐烂的人皮。
这人皮又与方才的不同,模样更加可怖、腐臭的气味也更加浓烈,提出来不过是一会儿,衙署外就有不少的百姓撑着门呕吐了起来,就连堂中的番子都有几个险些没能忍住。
一众人跪在堂中对着李浔行了一个礼。
“展开画卷与人皮给大皇子瞧瞧。”李浔说。
而后那两个番子就展开了自己手中的东西,有眼尖的百姓一眼便瞧见了那人皮与画卷上的模样一般。
“这是赵磐的府中家丁,也是一个被做好的人皮傀儡。”李浔转眸看向了堂中的那几个百姓。“你们说。”
那几个百姓便一人一句地说了起来。
“这张栓子不太爱和人说话、脾气也怪,因为面上有个痦子,所以印象深了些。”
“上次瞧见他和一个人在暗巷里说了很久的话。”
“那人是从大皇子的马车上下来的,我们都瞧见了。”
若要说李浔此人行事张扬,人人都认得他的马车,那晏鎏锦在此事上也不遑多让,为了能让百姓觉得他是一个仁厚之人、可担大任,常叫自己的人在街上逛,没想到却方便了他们了。
“家中有个人皮傀儡,我们的赵指挥使怕是临死之前都不知此事吧。”李浔扶额勾唇笑了一下,讥讽之意尽显。“那大皇子此意又为何呢?
“喔——莫不是想用人皮傀儡来监视他,或者说是监视众人?
“又或者是,人皮傀儡足够听话,没有自己的思想,也不会忤逆大皇子啊?”
最后一句话李浔说得隐晦,但众人还是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即使是目不识丁的百姓也不例外。
“他要用人皮傀儡取代我们啊,要把我们都害死啊!”
“好狠的心、好恶毒啊。”
有甚者,直接穿过大门往晏鎏锦的身上砸烂叶鸡蛋,什么天皇贵胄全然忘在了一边。
李浔半眯着眼睛,轻蔑地瞥了一眼。“再论他事。”又几个番子抬着无脸金身像上了来。“大皇子再看这一尊无脸金身像。”
金身像模样有些粗糙,刻的样子算不上精细,身上套了一件绣着五爪金龙的龙袍,头上戴的是玉冕。没刻脸,于是便在脸上贴了一个黄符,上头用殷红的朱砂写着生辰八字。
“敢问大皇子,此上的生辰八字是否是你的?”李浔如此问,但众人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晏鎏锦只顾喘气了,什么都说不出,面上是一片灰白。
“倘使大皇子还能说此为在下的刻意陷害,那这金身像腰间坠的玉牌又当如何解释?”李浔伸手在金身像的腰间摸了一把,就扯下了一块儿温润的玉牌。“上头可是明明白白地刻着大皇子的印字。”
隔着屏风李重华看得不清,侧身探了半个脑袋出去,才讶然发现那是柳因给他、却被他当掉的那一块儿。
若是他人要说陷害,那也无处可查,因为彼时他写下的是柳因的名字。
李浔是什么时候拿到的?
那边晏鎏锦看到后往后退了几步,满脸的不可置信。
“证据……”李浔握住那块玉牌重新坐回了堂上,“这就是大皇子你要的证据,如此桩桩件件,哪一桩是冤枉了你了?”
“不,不是。”晏鎏锦面色灰白,双目都失去了神采。“本皇子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天下迟早是本皇子的,本皇子又何苦殚精竭虑地去做这样的事情?”
“这不对,这不对!”
“证据确凿你还在狡辩?”李浔站起了身,高高举起了放在案上的玉轴七色绫锦圣旨。“见此圣旨如见陛下。”
一众人在瞧见那澄黄的霎那就跪了下去,磕头行大礼高呼万岁。
而晏鎏锦看着那圣旨呆滞了片刻,脱力一般跪坐在了地上。
“吾,司礼监掌印李浔,代天子之权、惩凶恶之徒,根据大晏国法,晏鎏锦草菅人命、蔑视王法、欺君犯上,当贬为庶人、秋后问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