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华没站在堂中去现眼,拉了一把太师椅坐在无人关注的偏僻小角落,只等着看李浔早早就谋划好了的大戏。
衙署外民众不晓得朝堂之中的弯弯绕绕,早在衙署门口将李浔又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李掌印,且问你还记得猎虎不记得?”赵磐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牙咬得紧紧的,“当初将猎虎活捉回京都的时候,掌印可是好威风啊!”
“自是记得。”李浔颔首,看着坐在堂上的赵磐。“赵指挥使只恨当年没能自己去,让我们东厂捡了个便宜,念叨了好些年呐,东厂上下就是想忘记也不能。”
“你……”赵磐一拍桌子,紧闭着嘴发出磨牙的咯吱声。
一旁的宁渊看着斗嘴的两人扶额,想说些什么却又插不上嘴,只得自个儿小声地唉声叹气。
赵磐也不过是气恼了一下,很快地就想起了自己要做些什么。“好,记得就好。那想必也是记得猎虎那胫骨上刻着的虎首的。”
“自然。”
“我且问你,为何关押在东厂大牢当中的猎虎,其尸骨竟然会出现在秃鹫山?东厂大牢这么些年只进不出,那些人又都去了哪里?那万人白骨坑是否是你东厂所为?”赵磐举着惊堂木重重地拍了一下。“给我如实道来!”
李重华在一旁看着赵磐用不成手段的手段盘问着李浔,模样却还得意洋洋,大抵知道李浔看从前的自己是什么感受了。
鲁莽而不知轻重,冒进却愚蠢自负。
他暗自地叹了一口气。
聚集在衙署门口的百姓开始了新一轮的窃窃私语,向背对着他们的李浔悄悄吐唾沫。
李重华听见了,攥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又逼着自己不再去听。
“哈——”李浔藐视赵磐所谓的权威,往堂前走了几步。“是啊,我倒也是想问呢,为何我东厂大牢里关着的囚犯会在秃鹫山?”他从侧方走了过去,在审案桌上敲了敲。“你们锦衣卫给我们东厂一个解释。”
“放肆!”赵磐站了起来,比李浔低了半个头气势便显得弱了许多。“你们东厂杀了人埋了尸,让我锦衣卫给什么说法?”
李浔从自己的袖中掏出了一张泛黄了的纸,徐徐展开又拎起一角在空中荡了荡。“赵指挥使可还记得这个?”他叹了一口气。“哎呀呀,当年赵指挥使把猎虎从我们东厂大牢带走的时候可是白纸黑字签字摁了手印的,这么多年过去,你说谁知道猎虎竟然葬身于秃鹫山呢?”
那字不似李浔的龙飞凤舞,稍显工整许多,只是荡来荡去的,李重华也瞧不清到底写了一些什么。
“什么东西?”赵磐显然也十分惊愕,伸手就想去抢那张纸,但李浔哪能让他如愿。
“原本我也是不想将此拿出的,毕竟我为了赵指挥使一个人情,可是瞒着了万岁爷,这可是大罪啊。”他又慢慢地将那张纸折好放回了袖口 。“只是不说,这脏水又要泼到东厂的身上了。
“你说从前那些小事,我们帮你们锦衣卫担担骂名也没什么,毕竟皆食君俸禄、算作同僚,只是如今这,我们可不能再认了。”
李浔像是真的心怀歉意,眉头紧蹙又流露出几分不忍。“赵指挥使,还望勿怪啊。”
“我什么时候签了这个东西?李浔你不要血口喷人?”赵磐就是再愚蠢,也知晓这纸若是真的,他们锦衣卫要面临的是什么了,当下就慌张了起来。“我们锦衣卫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莫不是你要陷害我?”
“赵指挥使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了也正常,这白纸黑字记得清楚就行。”语罢,李浔微微抬手,在空中没什么力道地划了一下。“来人啊,搜。”
话音刚落,东厂的人就从大堂、侧厅、后院进了来,对着李浔行了一个礼,司内在其后踱步而来。
“师父。”
“嗯。”李浔拍了一下司内的肩,“带着人去搜,务必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司内点头,抬起眼睛对着赵磐笑了一下。“是。”
“李浔,司内,你们这是做什么?!”赵磐抽出了自己的佩刀,劈在了李浔和司内的中间。“你们东厂真的是目无王法了,把我们锦衣卫当作了什么?是你们随意践踏侮辱之地吗?”
“王法?”李浔嗤笑一声,“王法就是东厂可监视审讯,这天底下除却万岁爷的任何一个人,你们锦衣卫,也不例外。”
“当然,为了不让他人误会我们东厂在其中做手脚,大理寺的衙役可随之一起。”李浔看向了坐在一旁一直没插话的宁渊。“宁寺卿,请吧。”
这本就是他们大理寺要做的,宁渊也没有推辞,派了人就跟着司内一起去了,步履匆匆像是极其不愿留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