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巫朝惊疑一声,“这脏东西还通人性不是?怎么死活都不肯再往前走了。”
“那能在我的掌心割一道吗?让这蛊虫出来。”李重华就是再不懂这些,也知道想让这东西出来得在伸手留一道口子,无非就是大或者小罢了。
“可以是可以。”巫朝思虑了片刻,“就是伤了手,你这几日都不太方便了。”
他闻言摇摇头,“无碍,左右我也是闲人一个。”
巫朝看了一眼李浔,见后者没说什么后,就又对子卯说:“子卯叔,再给我找个干净的匕首来吧。”
“诶。”子卯点头,这次没出门,直接伸入衣襟在自己的腰上掏了掏,而后拿出了一把在雕花银鞘中的匕首。“用这个吧。”
李重华多看了几眼子卯,发现对方半点避着自己的想法也没有。
确实是和从前不一样了。
“子卯叔你是真不心疼,这东西可脏得很。”巫朝见到了,又开始嘟囔,手上却没停,抽出刀刃还泛着寒光的匕首在火上很快地烧了烧。
“李重华你咬着点自己的衣服,别待会儿疼得咬破了舌头。”
“好。”李重华也没逞强,准备将就着下口含住袖口的时候,李浔递了一张绢帕到他的嘴边,他看了一眼,就势咬住了。
“我下了刀之后你立刻将手插到雪里。”巫朝拿着匕首在他的掌心比划着。“记住是立刻!一点也不能耽误的。”
他点了点头。
语罢,巫朝将那引子凑近了他的掌心,只见那皮肉下的蛊虫鼓动得更剧烈了,似乎想要钻破皮肉就直接出来。
也没再犹豫,巫朝眼睛都没眨地下了刀。
子卯的刀也是快,不过轻轻一划,掌心就裂开了一道口子,他还没来得及感受痛。
有那引子在,蛊虫即刻就钻了出来,李重华没敢停歇,连蛊虫的真实模样都没看个仔细,就直直地将自己的手插入到了半化了的雪水当中。
那冷冻得他一激灵,疼痛都被压下去了不少。
“好,这边的成事儿了。”巫朝大大地吐出了一口气,对李浔似乎没有了那么多耐心。“你的那个没法儿引成这样,你体热,我的引子对它也没有那么大吸引力。”
“庸医。”李浔唇齿张合之间就吐出了两个字。
“哇呀呀呀!”巫朝原地蹦了几下,“李浔你是真的没良心啊你!我是为了谁,为了谁奔波了这么久啊?”
李浔对他的暴跳如雷视若无睹,只是把自己的手递了递。“快些弄吧,你不是也想早点歇息?”
巫朝重重地哼了一声,还是认命地开始为他口中没良心的李浔操劳。
不过也确实像他说的那样,那蛊虫被引到了李浔的手肘的皮肉上,就不再动弹了,蠕动的也不太积极,总之和李重华的有很大差别。
“这……”李重华看着那对方的蛊虫,有些担忧。“这刀落下去,会不会伤及筋脉?”
巫朝听了他的话怒目圆睁,“你怎么也不信我了?”他狠狠地从鼻孔中喷出了两口气。“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说的就是你们!”
李重华抿了一下唇,有些没好意思看巫朝。
生了小半会儿的气,巫朝又自己乖乖地回去挥刀子了。
比划了几下之后,他快速地下了刀,殷红的鲜血瞬间从李浔的臂上流出,浓重到有些甜腻的玉兰香气随之蔓延开来。
李浔很快地将手肘放进了铜盆里,只是雪也化成了雪水,鲜血在水中散开之后,让众人看清了那鸳鸯蛊的庐山真面目。
是个模样丑陋、颜色黢黑的小虫,看不出什么足,但口器几乎占了整个头,尖锐又细小的牙齿绕了一圈。
在雪水中悄无声息地泡了一会儿,忽而开始剧烈地挣扎,圆盘状的口器不停地翕张着,粗短的身体扭动抻直,最后无法抵抗,一点点地又归于沉寂,几息过后,化作了一滩黑色的稠水。
“呕——”巫朝捂着脖子很夸张地吐了一下,“我就说这个东西很恶心吧。”
子卯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了些药粉和绢帛来,顺手就往前递给了巫朝。
“这还得我来?”巫朝瞪大了眼睛,看了一圈之后还是妥协了。“好吧好吧,我来就我来,好人做到底~我看啊,我要是死了,十成十会化出舍利子。”
毕竟是医师,他的手很快,不过一会儿就上好了药。
到了李浔还非得做出嫌弃的模样,“一个大男人一身的花香,真是稀奇。”
李浔只是冷冷地看了巫朝一眼,没有说话。
巫朝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般,声音高高地扬起,也有些不太敢看李浔。“我怎么了,看着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做的。”一边说还一边收拾自己手中的东西,念念叨叨的。“我辛辛苦苦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得对我感恩戴谢的,我这套银针也用了好些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