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被惊动的猫狗昂起脑袋,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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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时分,本草堂大门敞开,热烈的阳光照进厅堂,苦涩的药味一同被激发出来,弥漫人的嗅觉。
听见门口有动静,宋季从里面探出一颗金毛脑袋。
他对着门口累得喘粗气的青年上下左右看了一圈,做惊讶状:“真是稀奇呐。”
宋疏平缓了呼吸,朝他走去。
“稀奇什么?”
“你不稀奇,只有你一个有点稀奇。央酒呢,他不是一向寸步不离吗?”宋季弯眸调侃,直到青年脸颊飞红转身要走,这才回里室。
“进来吧,我在收拾东西。”
宋疏搓搓脸,热度消散走进去。
后面的茶室此刻被物品占满,铺得乱糟糟,主要是各式各样的酒,其次是烟,还有麻将扑克一类。
“这是在干什么?”
拿起一瓶酱香型理财产品,宋疏惊奇问:“你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成?”
宋季坐在中央一把太师椅,脚边两只大纸箱,摩搓着下巴正沉眸思索,抽空点点脑袋:“本来打算这样。”
“现在呢?”
金发男人撇嘴,终于痛苦地抱住脑袋:“……这些可都是我的命根子!怎么能扔,扔哪个都要了我的命!”
宋疏望望肉痛的他,又看了看对面满桌的酒,觉得这场面着实好笑,举起手机为他记录下这一历史时刻。
他忍笑上前,拍拍宋季的肩膀:“断舍离总是痛苦的,要不要我来帮你?”
宋季抬眸瞧他一眼。
“也行。”
他忽然转变态度,开始往纸箱里装酒,边说边道:“这些你全搬回家,以后你多多喊我去玩儿,嘿嘿,顺便喝顿酒就更好了,这肯定不算违约。哎呀哎呀,还有胖子也得送点去……”
听着他得意的谋划,宋疏好笑:“你答应他的?”
宋季搬酒的手顿了下。
他面色一黑,转头控诉:“你知道这个人吗?就那一会儿,喝酒抽烟这点小事他说了半个多小时。”
一共也就不到两个小时而已。
喝酒伤肝,吸烟伤肺,你要健健康康、开开心心、长命百岁。不开心就吃糖,想喝酒也吃糖,想哭……想哭也吃糖吧,甜一点好。
几句话,翻过来倒过去地说。
最后还要他发誓戒除一切不良嗜好,保证不向一只快死的鬼撒谎。
宋季冷呵一声:“当鬼说话不腰疼,他不知道吃糖会蛀牙的吗?牙医是人能去看的吗?”
宋疏微笑不语,帮忙搬酒。
没放两瓶,弯腰放东西的功夫,一声洪亮的咕噜声响彻茶室。
宋季侧眸望了眼声源。
青年立刻捂住肚子,耳朵绯红。
“要不,现在就喝一顿庆祝复明?”
“……也好。”
百草堂占着地理优势,位于镇中心,出门附近全是好吃的。不消片刻,家里餐桌就被摆满。
宋季在满地花里胡哨的酒瓶子里挑兵挑将,食指犹豫地转来转去,最终还是停在那瓶红白包装的酱香型理财产品上。
在这个家中的最后一顿,来点传统的、带劲的!
倒满意地好两杯酒,宋季举起酒杯刚要送到对面,却见青年正抱着大米饭狼吞虎咽。
他将就放到旁边,摇头啧啧:“几天没吃饭饿成这样?”
宋疏努力咽下口中的饭:“昨天你走后吃了一顿,一直饿到现在。”
“饿到现在!”
那几乎是饿了一整天啊。宋季刚举起的酒又重重掷在桌上,眉头紧锁:“央酒是干什么吃的?小松鼠,我跟你说,他要是敢对你不好,来跟我说。管他是什么物种,就是上古神兽,叔公照样给他炖了!”
“酒洒了。”宋疏提醒。
宋季轻哼,大手一挥:“小事,叔公有钱。有何冤屈,你说!”
吃了几口,饥饿总算被压下去,宋疏放下碗筷。他抬眸想了想原因,脸上又要开始烧,于是赶紧揭过这个话题:“一些小事而已,你不用担心,我们还是喝酒吧。”
他举起酒杯,昂首一饮而尽。
宋季扬眉:“呦,挺猛。”
之前啤的都不行,现在高度白酒直接干?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
可惜不出三秒,青年便被白酒的辛辣呛得直咳嗽。再抬首,眼睛里已经氤氲起酒气。
“我是猛男!”
宋疏皱眉强调,举起酒杯催促:“来,再来!今天整完这一瓶,不醉不归!提前走是小狗!”
宋季轻笑,懒懒拿起酒杯碰上去。
“干!”
酒过三巡,俩人从面对面,喝成肩搭肩。宋季常年泡在酒里,看起来好像还算清醒,但他肩膀趴着的这位……
可就不好说了。
“嘤嘤嘤。”
青年仰头带下一口酒,哭唧唧道:“他突然说出那种话,我、我一脚把他踹下去了,一整天都没敢见……我是不是有点不讲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