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阳也不知道被安慰到没有,自顾自说道:“大部分的兵都留在了西南郡,等这次事成之后,我要立马动身去帮他。”
毕如沉默着点了点头,“需要我留下帮忙吗?”
“他在信里都是怎么嘱咐你的?”
“大人让我协助你办成此事,之后的事倒还没多说。”
阮阳听罢,不明意味地“嗯”了一声。
毕如凝视他片刻,道:“有时候觉得你和蒋大人有所不同,有时候,又觉得你们两个很像。”
“不同是因为他比我更有才谋,而我比他身手好。”阮阳用手掌托着下颌,每说一个字,手腕便轻轻晃一下。
“那倒不是,”毕如道,“是性格上的。”
“那你觉得——”阮阳顿了顿,收回了目光,看向毕如,“你觉得我们两个般配吗?”
“……什么?”
阮阳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你觉得我们两个般配吗?”
毕如:“般配……?”
般配一词,可以用来形容他们两个的关系吗?
只听莲蓬忽然道:“不配的呀!”
阮阳面色陡然变冷,猛地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阿南上红下绿,正抓着一件水绿色的裙子往腰上围,看得莲蓬和小厮均是两眼一抹黑。
“你这上下两件不配套的,王后哪里会这么穿!”莲蓬将裙子一把夺了过来。
阿南讪讪地挠了挠后颈,又不慎挠乱了莲蓬才给他梳起的发髻。
小厮大呼小叫着让他别动,阿南便像个木头人一样愣在了原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不过是换个衣服,让他们三人整出了打仗的气势。
阮阳看去一眼,扭头便走:“别耽误了,换好了衣服就出来。”
到傍晚时,天边飘起了雨。雨越下越大,不出三刻,便从密密匝匝的银丝变成了倾泻而下的雨幕,模糊了远处的光景。
毕如揭去蓑笠,向身后回望:“趁着雨还没大,我们得快点走。”
他的身后是一辆马车,阿南就坐在马车里,掀起马车门帘冲他点了点头,又把门帘落了下去。
阮阳朝毕如说:“你们不要走官道,但也不要走太偏僻的小道。”
毕如想了想,道:“明白。”
“如果他们没派人来,你只管往万昭一路走,不要停留,也不许再转回来。”
毕如翻身上马,对阮阳行一拱手,阮阳也利落回礼。
“保重。”阮阳道。
“到时候见。”毕如一夹马腹。
与此同时——
“罗郎将!”
赵志高声呼唤,将罗晗的神思唤了回来。
“将军。”
赵志略有不满,“昨晚没睡好?发什么呆?”
罗晗惭愧地笑了笑:“有点……紧张。”
“没什么可紧张的,”赵志道,“我们只要活捉万昭王后母子即可,遇到的所有叛军一律杀无赦。”
罗晗勉强点了点头,握住了手中的长枪。
他们正在山上埋伏,目标便是即将会从此路通过、折回万昭的宫娆和皇子。
此前赵志劫下来了两封信,得知了宫娆母子的动向,便敲定主意埋伏在此,李枫则因蒋行舟突然奇袭兴阜郡而不得不带一批人马前去施援,便就此和赵志分开来了。
赵志只觉得罗晗有些不对劲——他似乎紧张得有些过了头,在这漫天大雨中,汗水混着雨水一并往下淌,衬得他的脸色更加惨白。
赵志在心里轻嗤:就这还在殿前大言不惭地说什么为国捐躯,倒是有点贻笑大方了。
“你爹年轻时可不这样。”赵志悠悠地说。
罗晗牙关一紧,面上却是不露声色,也没说话。
山脚下,冒雨行来一辆马车。
马车走得不快不慢,轮毂磕到了石头,车身便轻轻一颠。为首的人身形魁梧,当即便停了马,掀起门帘,大概是问里面坐着的人有没有被颠着,随后才重新启程。
赵志眯了眯眼:“就是那辆马车了。”
罗晗道:“……不会弄错吧。”
“不会,谁偏偏冒着大雨赶路?”赵志道。自劫下信起,他们蹲伏数日,总算是让他们等到了。
“先不动,”赵志默默按向腰间的刀,“等近了再说。”
罗晗低声应了一句。
百步,五十步,十步,马车渐渐近了,连马蹄声都穿过雨声,传进了众人的耳朵。
赵志全神贯注地看着马车,“听我号令——”
此话却无人回应,赵志转头看去,本该站着罗晗的位置此时空空如也,他四下一看,不见罗晗的踪影。
“罗郎将呢?”赵志问道。
被问到的卫士摇了摇头,“方才……”
大家都在看马车,没人注意到罗晗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更不可能注意到他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