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什么呢?
想不清楚,但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便已经跟八姐儿越发相像了。
“阿善呐,你——”
“母亲,”这声放的很柔,梁善渊跪在地上,双手揽着李夫人的手,“先回吧?再不回天太黑了,道长说了,府里有鬼作祟,危险。”
烛火一晃,李夫人眨了下眼,挠了挠眉毛,一手拍抚着梁善渊的肩膀,“是,阿善说的是,那母亲走前,将佛堂门给你关好,正好你在佛堂抄佛经,佛祖保佑阿善出不了事。”
“佛祖保佑,多谢母亲。”
李夫人起身,回头望了眼地上的外裳,“咦”了声,“我今日穿外裳了吗?”
“穿了啊,母亲怕冷,穿着来的,一直都没脱呢。”梁善渊眉目弯弯,双手将地上的外裳递过去。
李夫人接过披好,“当真是年岁大了,记性一日不如一日,你好好待着,母亲先走了啊。”
梁善渊目送李夫人离去,方才跪回到蒲团上,继续抄佛经。
抄完最后一页纸张,四下寂静,早已入深夜。
梁善渊抬起些微僵酸的脖颈,目光正巧对上面前低敛佛目,他弯唇对望,片刻,才开了佛堂大门,站到廊檐下望眼前空寂夜色。
身后,忽的传来一道男音。
“作恶多端,终将再无往生。”
梁善渊回身,站在空寂夜色之中,望着佛堂里金身佛像。
原本低敛佛目,逐渐流出两行血泪。
大抵与他体内业火有关。
多年前那夜中秋,他进寺院杀高僧次旦释吉,自那之后,体内业火冲撞,所经历的日日夜夜皆是痛苦,所见过的每一尊金身佛皆是次旦释吉。
厉鬼弯起眉眼,体内业火冲腾,忍痛将他眼眶烧灼到一片猩红。
“大可留我存活世间,我有多痛,我遇到的所有人便要经受同样之痛,如此才算公平,”
夜风吹晃玉坠耳环,浮戾之间,一张清俊五官逐渐显露出几分原本的阴翳俊美,温善的眼角眉梢竟带出俾睨之意,“我便是有这本事,能要我所到之处,必定生灵涂炭,好好看着吧。”
“将来某刻,你定悔不当初,痛恨不已!”
“子虚乌有。”厉鬼面上哂笑。
“我是杀了你,却也助你成佛,如今渡上金身,你何必几次三番出现在我的面前?若是有心报当年仇恨,你大可直接将我一击毙命,”
他手中一转,却是变出一方木盒,被他径直扔到地上,“一污儿二漆雾二吧椅欢迎加入看文我如寻常厉鬼一般,最怕阴火,这木盒里放着的是我唯一一样生前之物,你一把阴火点燃,我便可当即魂飞魄散。”
“实乃罪过,我怎会有心憎恨?”
厉鬼却笑了声,并未将命物收回,好似对生念本就不抱丝毫兴致。
“你走到如今,本就可怜可叹,但你若亲手毁了这唯一生机,才是真正自寻死路!”
梁善渊微蹙了下眉,回望门外,片晌,才浅浅弯起唇角。
“唯一......生机?”厉鬼目光嘲讽,“我对生本就无心无意,但凡谁愿,都能一捧阴火将我魂飞魄散,毕竟我曾亲手掏过数千人之多的胸膛,也自有他人掏回来的道理,对此,我拭目以待,至于生机?笑话。”
“伴随疼痛度日,你也乐于见得?”
业火冲撞起伏,厉鬼眼眸猩红,闻言,面上笑意戾气横生。
“我确实厌恶疼痛,但更厌恶威胁,活在苍天之下,受苍天威胁的是活人,活在金身之中,受金身威胁的是你次旦释吉,你们自以为是安详度日,实则早被挟控,如今还敢管到我的头上,”
厉鬼眯眯眼睫,温声笑道,“我为何自寻一要挟?自此多一把柄?”
“可疼痛度日,业火烧灼,不比魂飞魄散更为痛苦?”
厉鬼眸光渐冷。
*
花灼躺下前,细心将辟邪符与血画的符纸都放在身上,见纸窗外许如意与孟秋辞的身影,虽心中极为不安,却难抵困意,眼皮逐渐沉重。
第28章
思绪层层下坠, 她深觉如今身在梦中,再睁眼,却回了白天才去过的杨娇晴院里。
气氛却与白天时大相径庭。
花灼被直直晒进眼皮里的眼光刺的眼泪直流, 思绪混沌, 听见好些小孩儿正在院里那颗柳树底下玩闹,踢着蹴鞠, 门口摆数张圆桌, 饭菜香味浓郁, 里屋伙房炊烟浓浓, 传来一阵烹调翻炒之声,梁府几位姨娘坐在圆桌边嗑着瓜子闲聊,场面热闹亦显温馨。
花灼不知所以,只觉头脑混沌, 忽被抓住腕子,抬头一见,却是孟秋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