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有人盯着她似的。
她揉了揉胳膊,心下抵触的匆匆进屋,坐在木凳上,用布条将木柴一捆捆的绑好了。
天色越发暗了。
在这宅子里待着,她一刻没点灯,心里就不踏实,小双放下木柴,准备将头顶的花灯都点上,刚站起身,那股子阴冷感又冒了上来。
随即,她又听到,远远的,那间熟悉的屋子里有动静。
像是什么东西磕墙一样,小双心冷不丁一顿,没有说话,刚拿起火折子,又皱紧了眉。
不会......真是鬼吧?
她望了眼那间屋子,远远的,看不清晰,像是陷进一片昏黑里。
小双心跳砰砰,她鬼使神差上了台阶,往那间屋子的方向去。
怎么可能是鬼呢?
只是个男宠罢了。
小双赤脚踩上木地板,心咚咚跳个不停,她步子迈的很慢,忽的,又听那间屋子里传出了动静。
也是这时,小双反应过来,往常的时候,三公主这时候都该醒了。
那屋子里的‘人’,也只会在这时候有动静。
小双咽了下口水,正不知所措,想着自己要不要继续往前,便听又是几声动静传来。
阴冷冷的气像是包围了她。
小双觉得自己鼻腔里好像有血要流下来,她忙捂住鼻子,感觉有烫热的血冒出来,流了她一手。
明明没有声音。
可这声音好像传入她脑海中一般。
——救救我。
——救救我。
小双怔愣愣的往前走去。
*
暮色四合间。
黯淡的日头映过窗棂,照到少年身上。
他穿着一身暗红色的衣裳,赤脚踩在地上,坐到拨步床边。
他脚踝,伸出来的手腕,脖颈,都有麻绳绑出来的红痕。
痛且烫,又泛着痒。
他活着的时候,曾在心中立誓,往后再也不要痛了。
柳如晦打他,伤他时,他心里一直在想,若有人伤他,打他,他一定会双倍的返还于其身。
赵玉京擦了脸上干涸的泪痕,忍着眼眶的疼痛,望她面庞。
花灼躺在床榻上,没什么精气神了,他知道她肯定睡不够,眼下一片明显的青黑。
她补不回来的。
“你要死了,知道为什么吗?”
他看着她,声音轻轻的,苍白的手缓慢的搭在她脖颈上,“因为我快要死了。”
他在她身上下了同心蛊。
此蛊同生同死,骨血交融时,同念同感,尝对方欢愉悲痛,亦尝对方喜怒悲欢,与其同生共死。
他根本就没有想要活下去过。
他的本意从始至终,就是带她一起去死。
虽被她用符纸囚禁,是他没有料到的,可原本一切,本还可以按计划进行。
他怎可能甘愿受她人禁锢?
这间屋子,他方才具检查了一番,除那侍女以外,并没有藏人。
她没有背叛他。
一定没有。
不会的,她舍不得的。
他光是想起来,就想要哭,可眼睛太痛了,他发颤的手压到她脖颈上,花灼明显睡得太浓了,根本没有将醒迹象。
“你是不是骗我?”他泪落到她脸上,“骗了我很多,对不对?”
她就是心悦许如意。
她死了,也会和寻常人一样,去往地府,喝孟婆汤......她说的话肯定全都是骗他的。
不想和他一起死,想和许如意在一起,所以故意骗他的。
他手渐渐收力,看着少女浅浅皱起的眉心,他却冷不丁顿住了动作。
继而,弯下身将她抱进怀里。
他怔怔看着自己发颤的手,又抬头看向熟睡的少女。
她如此孱弱,不堪一击,胆小怕事。
这世间人类会有的恐惧害怕,她全都有,刨除身份之外,她明明只是个寻常不过的姑娘。
可是,只是一想她会死,会消失,像掉了线的风筝,他再也追不到她。
他竟会浑身发抖。
“哈......”赵玉京流着泪,笑的浑身不住发颤,“哈哈哈哈......”
花灼睡梦之间,只觉得喘不上气。
她呼吸急促几次,感觉这重量持久压在她身上,她皱紧了眉,一点点睁开了眼。
最近醒来,总觉得没精神,要恍惚许久才能勉强清醒过来。
她轻眨了几下眼,感觉自己的手被什么冰冷的东西紧紧攥着,低下头,就吓了一跳。
霎时间醒了神。
“赵——赵玉京!?”
从前被他禁锢的日子还如噩梦一般萦绕她心头,昏暗之间,他又穿着那身熟悉的红衣,趴伏在她身上,手紧紧攥着她的手。
他身子一顿,在她身上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