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无羞耻之心的厉鬼!满心憎怨对世间无挂便只会拉心爱之女共赴黄泉,还用情蛊欺骗女子感情,可是骗来的情,又有几分牢靠?!”
道灵真人祭出符纸,当即扬声大喊,“小姑娘!清醒些吧!骗来的情又怎值得你付出如此痴情?!你如今身中情蛊尚且不足一月,若迟些日子,可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赵玉京紧抓着她衣角的手蓦然一颤。
他一双漆黑凤目里本具是因受到疼痛而生出的怨毒憎恨,闻言,却愣愣,出口的声音含着嘶哑,
“什么——?”
他自浑身如坠地狱业火之中的疼痛里些微回神,疼痛早已要他无法维持行动,他趴在地上,紧抓着少女的衣角,抬头,却对上了她的目光。
她明显也听到了那道士的话。
现下,目光怔愣,满脸的泪痕,目光颤颤,自他身上不可置信的移开,望向身后的道灵真人,又回过头,与他对上视线。
目光里,竟含了几分深藏的惧怕,落下的指尖都泛着颤。
什么意思?
什么情蛊?
赵玉京拽着她的衣角,死死不放,直直盯着她,却问的是身后的道士,“……什么情蛊?”
他从没有给她下过什么情蛊。
可花灼反应过来,却忍不住一点点的往后退。
情蛊——
她眼中泪越流越多,逐渐模糊了眼前赵玉京的脸。
她的阿善。
“不对......阿善......”
她确实,忽然之间。
变得极为爱他。
那爱浓烈到,要她心起惧怕,从前她尚且站在悬崖边,还能管控住心神,不要自己失去理智,自忽然对他的爱填满心头,她便不管不顾,跳下那名为爱的悬崖,就连他有心想要杀她,她竟都想着他的苦楚。
明明她并不想去死,却失去了全部理智。
“不对——”
花灼捂住脸,却蹭了满脸才从他身上摸蹭而下的血。
是方才他掐她的脖子,想要至她于死地时,她不住挣扎才蹭上的。
花灼望着自己手上的血,她浑身痛的厉害,边落泪,边忍不住笑出了声。
荒唐——
情蛊?
“原来是情蛊吗......”花灼泪眼望向他,说这句话,都似尖针戳上心头,痛到血流不止,“我对你的情意,是情蛊吗?阿善,你给我下了情蛊吗?”
“我没有!”
“若是没有……我怎么会忽然变得那么奇怪……?”
花灼怔怔然道,只觉心痛,痛极了。
最关键的是,这事情,他一定能做的出来。
不足一月。
她心起这怪异猛烈的爱慕,确实不足一月。
只怪她从未想过,也没敢想过。
她的心总是很小,也很简单。
情不自禁的注意他,对他心有爱慕,听同心铃一次又一次响起时,她自认,阿善也与她一般,对她有真情实意。
为这真情实意,她总想陪着他,伴着他,知他困苦孤寂,她便自愿做他身侧一盏暖灯,融化他满身茕茕孑立。
只盼与他长相守,此生此世不分离。
可是,若一切全都是假的呢?
若从一开始,全部的一切就只是利用,连她的真心也成了他达成目的的工具呢?
“阿善,阿善……你究竟将我至于何地呢,就这么想要我的一颗心?为此连丁点的耗费都不愿意付出,连那福寿娃娃也是假的,是我在你心里不配吗?还是你根本就没有心,情蛊......”
花灼看着眼前的无心之鬼,泪早已落了满脸,“真亏你想得出来……”
赵玉京拽着她的衣角,他听到福寿娃娃四字眼眶些微睁大,“可我自始至终都没有给你下——”
他话音却冷不丁一顿,似想到些什么,一双泛红的凤眼定定盯着她哀哭的面。
继而,唇角颤颤几下,忽的笑了。
这笑声极轻,转瞬即逝,他面庞忽的变得面无表情,无悲无喜。
只余四面阴风猛起,吹乱满寺院的烛光荡荡,道灵真人觉察不对,正一擦手心欲祭出本命铜钱剑。
那厉鬼竟似对待仇人,毫无迟疑举手就要一把挖开少女胸膛,道灵真人却更快一步,当即念出九天应元杀咒,继而符纸推动,那白衣厉鬼被捆仙绳拖着节节后退,被迫摔在地上落了满地的血。
继而,一道铜钱剑剑光迅猛而去,将那鬼猛地砸上对面棺木,喷涌满地猩红的血来。
“你骗我……”
他却自剧痛之中颤声嘶喊,墨发落了满身,看不到他的脸,只能见有血不断自他身上流下来。
“你骗我——!你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