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眸,望向花灼。
其目光经灯火一映,似墨中点漆,描绘不出的清绝美丽,明明处于市井,却似即将羽化登仙一般,只凤眸朝她浅笑。
花灼望他笑眼,不禁心头一顿,随之,泛起一股酥酥麻麻的怪异之感。
“公主说得对,”他竟温声道,“善渊体质确实如公主所说。”
“那你还是少些吃的好,现在这样最漂亮!”
小福吃着嘴里沾着方才素面香味的筷子尖,眼里因方才哭过的缘故,亮晶晶的,明明被梁善渊伤得最重,且方才孟秋辞不知前因后果,恐怕只以为小福是在山野之中不小心划破的肩膀,所以也没打梁善渊。
可小福竟转瞬便因为梁善渊相貌的缘故原谅了他。
花灼方才因梁善渊那目光心头生怪,见小福被其迷的雀跃讨好的不值钱模样,心下不禁冷哼一声,莫名别扭不悦起来。
如今看到个被梁善渊相貌迷住的人,她都莫名有所不悦,也不知是为何,当即眯了眯杏子眼,猫儿般抬了下脑袋,“哼,他吃多少是不关你事,你呢,好吃的也吃了,新衣裳我也赔了你,现下我有话要问问你,你跟我说说呗?”
小福怪不喜欢她的,总觉她一股子凡尘烟火气,较劲傲慢得很,道家许多不喜沾染如此凡尘俗.欲之女,他胁肩收了筷子,鹌鹑似的望着她。
第68章
花灼见他态度尚可, 清了清嗓,“上次你想说的,有关于泉阳散人的事情, 你再与我们说说呗?”
此话一出, 小福当即闭口不言,两只手攀着桌子, 眼睛不住四下飘荡, 好似正踌躇着该怎么跑一样。
见小福不说, 花灼等人当即暗中互望一眼, 孟秋辞正想要再安慰几句,花灼便敲了敲桌子,
“泉阳散人在外做了许多坏事,其实她的亲妹妹, ”花灼指了指一边的梁善渊,“便是被泉阳散人行转女回男之术,逼到崩溃跳湖自尽的, 我们与泉阳散人有仇, 你若不说清楚,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让你们飞仙观没有好日子过了。”
她这话吓了众人一愣, 就连梁善渊都不由自主抬眸望向她,小福一听牵扯人命,当即浑身都写满慌乱, 忙道,
“跟、跟我们没关系, 跟师父没关系!泉阳散人早已去了多年!我师父当初只是见飞仙观无主,却供着许多神像, 才承了道观衣钵,泉阳散人是做过许多恶事,可跟如今的飞仙观没关系啊!”
小福话几乎不停,小小的身子紧绷着,眼里尽是湿意,又要哭了。
原来那怀明道人,从前是位凡间乡野道士?
“我不信你师父和泉阳散人没关系。”花灼故作冷血无情。
“真的没关系!小福我被师父收养三年,师父来道观恐怕也只有五年,泉阳散人死了得有六七年了,且泉阳散人定会四处招揽营生,我师父一直留在蜀地,那时我师父还从未想过当道士,怎会和妖道扯上关系呢?!”
“你师父以前一直在蜀地?做道士之前是干什么的?”
“在东河村......”小福关心则乱,直白道,“卖豆腐的。”
“在东河村卖豆腐?”
许如意重复一句,花灼望向他,许如意摆了摆手,边思忖,边示意没事。
之后,花灼又问了许多有关于泉阳散人生前所做之事,果然如料想一般,这泉阳散人生前便是哪里热闹往哪里钻,最喜去婚宴,且还都是达官显贵的婚宴,因看手相合八字一流,嘴皮子又会夸人,敛了不少银财。
给了许多吃食送别小福,花灼当下便与江之洁道,“这几日巴蜀当地办婚宴的有几家?置办的可隆重?”
“达官显贵没有,平民自然有几家,”江之洁知道她意思,“恐怕是因不够隆重,所以泉阳散人并未出现。”
“咱们不能再拖了,归寻也没有时间了,寄夏,你今夜便要府中操办婚宴,这三日期间弄好,婚宴定要大办特办一场,请巴蜀当地及附近所有的达官显贵都过来参加。”
寒冬天簌簌,江之洁闻言,心下不禁微暖暗喜,却垂眸望见了少女毫无感情只剩紧张的眉目,他轻眨了下眼,想说什么,却只是笑起来温声道了句好。
眼看着花灼坐上犊车,江之洁孟秋辞二人骑马随行,似是有什么要事交谈,行色匆匆。
身穿银白大氅,墨发垂落满身的女子从面店内缓步出来,垂眸要回犊车。
她发间常佩戴的簪子不知去哪了,墨发若倾洒的黑墨一般落了满身,旁人是披头散发,她却更添阴美之感,似山野妖异,肤白唇艳,凤目清冷,不染纤尘,只出来这几步的路子,又引了太多倾慕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