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日若玉观音,一笑,便似春花秋月,晴儿愣怔怔看着他笑起来的模样,那双内勾外翘的眸子勾人魂似的弯弯俏俏,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却是瞧住了她。
“老天爷会善待你们世子殿下?”他说的话很轻,面上是嘲讽的笑,攥着手中箭,摇头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不论天子还是草民,不论恶人还是善人,在老天爷面前,众生平等,又怎会分个高低贵贱,高抬贵手?”
“你......”
晴儿却是听着这大不敬的话缓慢回过味来,脚步下意识后退,心慌意乱,“你是心......心教的人......!?”
梁善渊目光静静却盯住了她,继而,浅浅弯起眉目来,笑得清澈温和。
“晴儿姐姐,”他声音很轻,上前牵住晴儿的手,晴儿只觉伸出来的这双手太冰,太凉了,几乎冷到骨子里去。
愣怔怔抬头,便带着满身鸡皮疙瘩,对上双含带浅笑的黑漆眸子。
同时,鼻腔发热,只觉一股暖流自鼻腔涌下,带出浓重的血腥气味。
“我觉得你这张皮真好看,送给我吧?我只央你这一件事,你送给我,我替你完成心愿,供家人在长安城朱雀门内买一户宅子,我有心替你记着呢。”
*
四人一同爬上山路,路上却是瞧了不少野猫隐匿其中,且各个膘肥体壮的样子,再见这破旧窄小的道观隐在山林之中,本都以为恐怕没人在了,却见一身穿蓝袍的胖脸小道童在青石板路上拿着一瓢木壶扫洒,本逗着野猫在林间玩呢,听见脚步声,怔怔抬头,望见有人过来吓了一跳。
四人也是微怔,孟秋辞忙拍拍身后两人快些凑近,江之洁还有些不好意思,花灼立时脸不红心不跳的牵住江之洁的手,江之洁耳廓登时烧起来,垂着脑袋,四人一同到了那小道童跟前。
“几位福主前来所为何事?”
小道童虽是惊愣,却小大人般心有成算,手拿着木壶抬头问道。
“供些香火钱,顺便求些私事,可方便?”
小道童眨了眨眼,瞅瞅这儿又瞅瞅那儿,似是不太知道该怎么招待,方才那几分小大人般的成熟模样荡然无存,“你们先等等,我去寻我们飞仙观住持过来。”
他说完话,小步跑着进了道观,四人按兵不动,却心中升起警惕疑窦,过了会儿,便见胖脸小道童带着个身穿蓝衣的中年道士走来,这道士却是相貌颇为和善,梳混元髻,留长鬓,只是过分瘦了些,和他身边这养的胖乎乎的小道童形成鲜明对比。
他一出来,多是野猫跑过来亲昵。
花灼本该因曾经灵魂出窍时见过这道观而心生厌恶,反倒因师徒二人隐居在这破败道观里还是打扮的干干净净,闲云野鹤的模样,与这林中牲畜的亲昵自在,难免心生几分好感。
“贫道是飞仙观住持,名叫沈三,道号怀明道人,四人福主先请进吧。”
忙道一声道长慈悲,才进去这破败飞仙观,先供香,后拜擦得干干净净不怒自威的三清道人,一路下来四人颇为拘谨,许如意孟秋辞二人是自小生在青庵观,看到三清道人等众神便难免有回家见了严厉亲娘的拘谨与怀念,花灼江之洁二人是身负重任,总觉得在神像眼皮子底下行骗人之事太缺德了,总之,是心有不安的拜完了像,才跟着一块儿进了座狭小漏风的茶室静坐。
“真不好意思,茶碗多是碰坏的,诸位福主多担待。”
“不会不会。”
四人道,胖脸道童端了四碗热茶水过来,碗沿多有磕碰,明显是足够穷,平日也没有个香火,没人敢喝,却是江之洁这个脑袋缺根筋的,也没嫌弃,端着碗就吨吨喝了下去。
花灼看他放下空碗,眼皮都一跳。
江之洁擦了下嘴,抬头,见三人都用离奇的目光看着自己,颇有几分不解,“怎么了?你们爬了这么久的山路,都不渴吗?”
“我们不渴,我们没事,你爱喝喝吧。”花灼移开目光无语道。
怀明道人见江之洁如此,温和笑了几声,“小福,再给这位福主斟一碗热茶罢。”
名唤小福的胖道童赶忙应是,又给江之洁斟了一碗,怀明道人看向几人,“不知四位福主是有什么事情寻来我飞仙观?”
孟秋辞与许如意卡壳一下,心里头打好的草稿又不太知道该如何说出口,便见花灼忽的双手捧住脸,颇为害羞的模样,满身满脸的小女儿家情态。
“哥哥,嫂子,你们快和道长说说呀,还等着我自己说不成?羞都羞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