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被业火烧灼,疼得他意识模糊。
“我被他们打到意识模糊,”
一直到第二日,青天白日之时,他趴在床榻上,抬头却望见满目的猩红。
“直到第二日,我睁开眼睛就见满目猩红,我才知我流不出泪,若流泪,只会是血泪。”
花灼微愣,却是都能顺着她话语想象到,梁善渊那不愿提及的过往。
人变坏,总有理由,鬼一定也是同样的,若梁善渊从前是经受过活人的欺负,才成了如今黑心莲的模样,那便正常了。
“往后不会了。”
少女声音很轻。
梁善渊为她插上最后一根金钗,望她背影,不知其意,“什么?”
花灼回过头来,却正恰巧,原本便包着水意的杏眼里落出滴泪来,她眼眶微红,紧抿着唇,望着梁善渊。
“往后我不会要别人欺负你,我自己也一定不会再欺负你,真的,阿善,你信我的话,”
花灼温热的手捧住他的伤手,她坐在桌子上,泪眼朦胧,“我可是秋朝三公主,一言九鼎,几件破衣裳罢了,本公主给你买一百件,一千件!”
她说着话,泪不断往下掉,几滴砸上梁善渊的手背。
此女明明如此温暖,落出的泪却是冰凉的。
梁善渊望着自己手背上的泪,许久,方才起眸,与少女一双泪眼对上视线。
继而,他下意识,执起伤手,轻轻碰上少女沾满泪意的面。
为他而流的泪。
因他而流的泪。
世人皆爱他,慕他。
却从未有一人,会为他流泪。
既如此,哪怕是骗来的,又何妨?
他的解药。
他的......
花灼泪眼朦胧,却怔怔望着眼前人不断靠近。
此鬼墨发落满身,面白若冬雪,一双凤眸内勾外翘,低垂眉眼,若玉观音,亦似画中仙。
花灼只来得及望见她耳垂上垂挂的白玉耳坠轻晃,继而,沾满泪意的脸便被她冰凉的手轻捧着,细细密密的亲吻,苦涩药香沁满鼻腔,梁善渊将花灼整个人拢在怀里,轻轻吻去,舔舐她脸上的泪。
花厅外雨声淅沥。
花灼愣愣望着眼前人过长的浓睫。
她连舌头都是冰凉的,似柔软的白蛇,将花灼整个人围拢,没有丝毫活人会有的气味与感觉,具是冰凉,泛着令人心头惊悚的温柔。
花灼心跳如擂鼓。
竟隐隐听到雨声之中,似是有铃铛声轻响。
那是放在她衣衫里的同心铃。
梁善渊似是也听到了。
她些微直身,目光沉沉望着花灼,漆黑的眸子里盛出花灼倒影。
花灼才望见,自己脸上如今是何等情.意弥漫。
梁善渊冰凉指尖轻轻描摹着花灼的唇,目光微垂望着少女越发红艳的朱唇,轻道了句,“灼儿,铃铛为何会响?”
花灼面红耳赤,刚要说话。
却觉后腰被梁善渊冰凉手一抬,继而,被她围拢在怀里,唇瓣与其冰凉似寒雪般的唇相贴,想说的话也咽回了肚子里。
研磨辗转,觉察她冰凉到发寒,要人心觉惊悚的软舌将要撬开自己唇齿之时,花灼顿时悚然,心跳如擂鼓,手下意识推她,却是自难以言喻的情意迷乱之中拉回几分理智,“唔!唔!”
第58章
同心铃剧烈震响, 回荡在花灼耳畔。
花灼猛地推开她,面红耳赤,一双杏眼又惊又怒, 却是愣了, 脸上还有未干的泪,在她怀里惊怒望她, 同心铃响的近乎比心跳声还要吵人, 花灼双拳扣在梁善渊胸口, “你、你放肆!你放肆!”
她话落, 竟是抬手就给了梁善渊脑门一拳,没想到会忽然被打,再加上平生第一遭与女子有如此亲密接触,就算是梁善渊, 亦难免神游天外,满脑子具是花灼身上温软,才让这一拳挨得太实, 砰的一声, 梁善渊轻吸一口气,没控制住脚步, 下意识捂着额头退了下身子, 只这瞬息,少女便捂着慌乱的心口从他怀中逃了去。
她跑的飞快,头也不回。
雨不知不觉早已停歇, 只寒风吹刮过少女高束的墨发,云层中浮现的金阳, 映上少女墨发上,由方才那人一根一根亲手插好的金钗, 渡出墨发间一片璀璨金光。
发间垂下的两条粉白色丝带随少女奔跑,由风飞舞。
花灼满耳朵具是自己的心跳之声。
“咚”“咚”“咚”。
几乎快要随着衣襟里不断细响的同心铃跳出喉咙。
她一双杏眼里具是潋滟,指尖无法控制,轻捂上自己的唇,不知去向的往前跑去,却逃不过这如影随形的同心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