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兰英非常惶恐,笑着说没什么困难,一切都好。
叶尚伟又坐着陪她聊了会儿天,才进屋真正跟妻子孩子团聚。
郑玉花坐在床上,别过头不看他。
叶尚伟走过来,出声提醒她:“你要时刻记着自己是军属,要维护军队的荣誉,平时好好管教孩子们,不要跟岛上的群众闹矛盾,更不要闯祸,影响军民关系。”
“你进来就一口一个军属,荣誉,军民关系,有没有考虑过我和孩子们?我们过来这一路容易吗?坐火车坐了十几个小时,又转车坐船,在船上庆红和茂军吐的不成样,今天才缓过来,你倒好,来了不是问我们怎么样,先维护你的军队荣誉。”
郑玉花说着说着流下泪来,“我们来的时候邻居都说海岛的人野蛮粗俗,没文化,吓得我们几天几夜都没睡好。”
“说什么呢!谁跟你说岛民野蛮粗俗的,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以后不准说了!”
叶尚伟严肃纠正道:“这里的老百姓拥护我们党的领导,愿意给你们提供住处,承担起照顾军属的责任,并且每到汛期都是几筐几筐的往军队送海鲜,还送我们海带苗,教我们怎么养海带,怎么抓鱼,这些行为非常值得我们去赞扬歌颂,我们感激他们还不够呢。”
两个孩子本来跟爸爸接触就不多,身着军装的叶尚伟,魁梧挺拔,站在那就好像一座高耸的山,威严神圣,不可侵犯。
姐弟俩被吓得瑟瑟发抖,依偎在妈妈身边躲着。
郑玉花自知失言,擦了擦眼泪,“知道了,我不说了。”
“你且放心住下,我刚开始分配到海岛也是没营地住,跟战友们住在渔民家,这些渔民心很善,当时有什么好吃的都愿意给我们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咱们那些邻居哪来过海岛,他们根本不知道这里是什么样。”
郑玉花反问:“那你说什么样?”
“住一个月你就知道了,这里远比你想象中要好,空气好风景好,不缺海鲜。”
叶尚伟皱起了眉,“你怎么跟我们队里今年来的一个新兵一样啊,嫌弃这嫌弃那,搞什么少爷派头。”
他说的是董晔书。
郑玉花破涕而笑,“我又不是你的兵,我是你老婆!给你生了两个娃!”
叶尚伟哈哈大笑,脸上严肃的表情有了松动,他顺势坐了下来,紧紧抓住郑玉花的手,承诺道:“年前我肯定能分到宿舍,到时候咱们一家在宿舍好好过一个团圆年。”
郑玉花委屈点了点头,“这可是你说好的,不能又骗我。”
“不会的。”
叶尚伟又朝两个孩子伸出手,拍了拍腿,“来,让爸爸好好看看你们,长高了没吃胖了没?”
姐弟俩怯生生走到父亲跟前,任他打量。
一家人终于坐到一起,问候起近况。
叶尚伟没留下吃午饭,一方面他确实军队里有事,今天请了假出来的。另外一方面是知道他在这容易给马兰英压力,还要操心午饭要做什么。
跟家人简单问候过以后,叶尚伟从姚昌盛家离开了。
自此,郑玉花和一双儿女正式在南营岛住了下来,渐渐跟姚昌盛一家人熟悉了。
入秋后公社宣布可以进山了,岛上不管男女老少,都背上家伙去山里砍柴捡草,这是一年中难得能进山的时候,要为冬天的生火烧柴取暖做准备。
南营岛的冬天非常冷,最冷的那几天,海面都会飘来很多浮冰。
这个时候煤是分配制,优先保证军队的生活用煤,再往下是渔民,不过往往每家分不到太多煤,要过冬,仅仅靠分到的那点烤火煤是不够的,要看这个秋天够不够努力。
姚海芸也知道柴的重要性,没有柴冬天太难熬了,所以有时候下了班她不太忙的话也会帮着背点柴回家。
郑玉花和两个孩子也加入进来,白天会跟着马兰英去砍柴,尽量在有限的时间里储存最多的柴,过一个暖冬。
秋天是忙碌的季节,除了要储存柴,还要储备越冬的食物,这些食物当然以海上的海鲜为主。
姚昌盛捕的对虾有品相不太好的,都一筐一筐拉回了家,鲅鱼也是,每天都会带回家一筐。
郑玉花之前在老家哪见过这场面,虾和鱼跟不要钱似的,一筐一筐往家带,一顿两顿吃着还好,天天吃人就吃不消了。
吃不掉的虾,马兰英会一个个串起来挂在房檐底下晒,鲅鱼也是一样,蒸熟了,用玉米杆串起来晾晒,家家户户都是这样,这时候南营岛的风闻起来都是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