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行江喝干了茶水。
宋观玄又道:“这是孟知言,在崇贤馆读书,还没当上大人。”
孟知言一听点到自己名字,立刻回神:“啊对对对,小宋大人所言极是。”
正当屋内又要回到望月的平静时,邝舒平的声音穿过厅中:“小宋大人,您这地方找死我了!”
邝舒平朝着高重璟也只是礼了礼,目光在屋内一转,脖子微微朝孟知言那边往前探:“怎么?吵架了?”
孟知言瞪着一双眼睛,常行江仰头看着天花板。
邝舒平了然,哈哈一笑毫不畏惧:“小宋大人,你猜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他将一个大兜子塞到宋观玄面前:“大海椒。”
宋观玄哭笑不得,想起那天在有平和高重璟说的话,指了指常行江道:“这是常行江,我师侄。”
常行江拉着孟知言立刻抓住邝舒平这根救命稻草,三颗脑袋凑到一起,屋里聊着行军的事情一下子热闹起来。
宋观玄躲在热闹里,低声对高重璟道:“你我之间,倒也不需要道歉到这个地步。”
他手中忙着分烧饼,没注意高重璟的模样。
高重璟眸光深深,静静看了宋观玄几息,目光似乎穿过了重重山海。
明光下,宋观玄眉目微垂,柔和如玉,难见那一分疏离。
他想说句话挪开目光,又实在挪不开了。
宋观玄别扭的动了动肩胛,是高重璟那道视线灼的。他心中念着顺其自然爱看便看吧,脸颊却微微有些发热。
那边三人分着宋观玄递过去的饼,常行江道:“师叔,这饼子有馅,是糖心的。”
撕开一半的饼子递到宋观玄面前,他习惯性地低头啃了一口:“甜的,甜的。”
高重璟刷的一道视线还未落到饼子上,门口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那声音不大,恰好屋里人都能听见:“许生平见过五殿下,见过小宋大人。听说小宋大人也在此吃饭,特意过来拜见。”
许生平也瘦,但他骨架大。脱了那绯红官服,淡墨灰衣往身上一挂,有种深秋枯木的气韵。
宋观玄刚分完饼,手上被油占着。不好挪凳子,起身也起不来,脸上还挂着芝麻。目光在桌面上扫荡,想要找张帕子擦了再说。
许生平立在门口没得回应,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高重璟默默掏出自己的帕巾,极其自然地往宋观玄脸上一蹭。
整条柔软的缎帕塞进宋观玄手里,宋观玄愣了愣,擦擦手指,起身道:“许大人费心了,吃饭没有?”
许生平拱手礼了礼:“正要去。”
宋观玄面上带笑,朝着邝舒平使眼色。
邝舒平忽然熟络:“诶,阿生,你来坐啊。”
碗筷再添一副,许生平坐在邝舒平的旁边,中间隔着楚河汉界一般。
宋观玄在礼部就呆了一天,许生平听见别人连名带姓叫他都觉得不自在,非得叫许大人这样生分才不觉得紧张。
这声阿生给了宋观玄不小震撼,他往高重璟身边靠了靠,掩唇低语:“他俩又是怎么回事?”
高重璟低头应道:“他是邝舒平的旧相识,比邝舒平还长一岁。年前入了礼部,你打过交道了?”
“嗯,在礼部他负责和我接头。”宋观玄视线又扫了一遍两人:“我看许大人不大爱说话的样子,他俩有渊源?”
高重璟皱着眉头思考了一阵:“许生平考举时两人就是好友,其他的我不知。”
宋观玄心里盘算,明日再去礼部转悠一圈,探探许生平的底。
许生平主动担起来桌子饭菜的事情,张罗上菜,帮忙取碗筷,半刻不得闲。
宋观玄守着自己的饭碗,乐得清闲。自从许生平来了,这股诡异的气氛就飘到了他和邝舒平之间。
高重璟端着碗,和宋观玄悄悄:“别看热闹了,吃两口吧。”
灯火映得整个乾都透亮,街边的花树都透着暖黄的微光。
饭后出了福楼,宋观玄和高重璟落在后头走马观花地游荡。众人心照不宣,都没说散场的话。
走到醉月桥头,河道里的商船朝宋观玄招呼:“小公子,买支花吧!”
宋观玄扶着栏杆往下望去,摇船上放着棠花编的簪子。
他看看高重璟,又看看船上。扬起嘴角:“高重璟,你看这棠花追着你来了。”
高重璟看了眼宋观玄,买了船上的棠花。
棠花落在宋观玄手里,花枝在指间滚了圈。他别开视线朝桥头望去,忽然瞧见孟知言几人也停下来,有一粉裙女子正和邝舒平说话。
宋观玄看的奇怪,没挪步子:“那是谁呀?”
高重璟瞥了眼:“那是花月楼的姑娘。”
宋观玄闻言后退一步,与高重璟拉开些距离,夸张地将他审视一番:“花月楼的姑娘,殿下这么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