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观玄见他暗语打得和常行江极其相似,只笑道:“看了书,和高重璟一起看的。他为你极力开脱,昨天替你罚了赵轻书。王述怀也重入朝堂,很快就带你出去。”
“常行江说我被参了谋反,我倒是不见有人审我。家里怎么样,有没有受牵连?”
“不曾,我在就不会牵扯到孟晨山。”宋观玄安定道:“常行江说的不假,银钱数倒不是难处,解家一点玉虚观一点赠你也不难,总是平过去。只是……”
“我查到东西的地方放了许多私书,全然将我困住是不是?”
宋观玄点头。
“不要紧,那东西拿到朝堂上,我的火也点燃了。身死就请常行江给我做法事,反正他一天到晚问我喜欢什么巾幡。”
长久的沉默在牢狱中蔓延,宋观玄半晌没能开口。
“东西没有呈上去。”
“宋观玄?你说什么?!”孟知言的手从栏杆里伸出来,几乎要揪到宋观玄的衣襟。
宋观玄望着那张疲惫又愤怒的脸,刻意淡漠道:“不是时候,玉虚观夹在里面多有利弊来往,交不上去。”
“宋观玄!你什么意思?宋观玄!”
孟知言追到牢门前,松动的牢门被拍得砰砰作响。
宋观玄将孟知言的质问抛在身后,朝着大狱外走去。
沉思间他撞上一席玄色衣衫,来人将他扶住,带着他走出暗沉的狱中。
“我等太久,干脆进来提人。”
“知言果然不解。”宋观玄有些疲倦,跟着高重璟上了马车。
“他会明白的。”高重璟沉声:“你拿玉虚观保他出来,在朝堂上受的那些参本他总会知道。”
宋观玄按着额角:“你也不明白,我想拖点时间。”
高重璟替他代劳:“我不明白,但我信你。”
熟悉的香气蔓延,宋观玄深吸一口气:“人人都等着你我放弃孟知言,我偏不。”
马车踏着夕阳余晖停在东宫门外,宋观玄的略微苍白的脸色终于好些。
车外暗沉的黄昏镀在铜门上,高重璟伸手将他带下车。
“宋大人,您也进来?”元福一脸难色站在门口。
宋观玄笑道:“我不能进?”
“东宫……今天要落锁。”元福迟疑道:“说是罚殿下不等仪仗回还就私自去探视罪臣,不知天高地厚,责令反省三日不得出宫。”
宋观玄挑眉和高重璟对视一眼,毫不犹豫抬脚跨过东宫门槛。听见落锁声后,方才后知后觉似的捂着胸口惊慌道:“什么?不能出去了?”
高重璟看得好笑:“罚我静思你也跟来做什么?”
宋观玄掸了掸袖摆:“本国师实在好心,今天中秋不忍你一人赏月。”
“可惜了。”高重璟牵着他朝着大殿走去:“本来准备去留园的,东西都备好了。”
宋观玄紧跟两步与他并肩:“在哪里不重要,你我合满就算团圆。”
身侧的人微微靠近,低沉的嗓音抚平了心中不安。。
“别担心,会好的。”
朗月高悬,宋观玄捧着月饼坐在台阶上。
他看着专心吃饼的高重璟,忍不住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担心?”
高重璟抬头望着圆月,如数家珍:“你不担心的话既说不出独自赏月可怜,也说不出你我就算合满这样的话。”
宋观玄似被看透:“……”
“你总是要被逼到受不了才想得起这些。”高重璟拍了拍手上的饼屑,波澜不惊似乎早就等在宋观玄身后的低谷等着接住他。
第122章 冬藏
高重璟望着院中的薄雪, 石灯都变得冷起来:“不是说只关三日吗?”
灯烛下屋内暖意流淌,玄色衣摆从绒毯上拂过。纤细人影靠近窗纸,指尖点了点案上辞海:“三日也好三秋也罢, 不过是个由头而已。”
那日中秋落锁, 静思一延再延,宋观玄没去朝中也已三月有余。
宋观玄走到高重璟身边,望着寒夜思绪深深:“没想到是孟知言先出来,我俩还困在这里。”
“你要是关在这里三秋,我的衣服也要穿尽了。”高重璟拢起宋观玄的衣襟,就连贴身衣物也有些宽大,堆在一块层层叠叠:“真的连冬衣也不给你做?”
“好赖炭火充足, 不敢奢望。”宋观玄理好衣襟, 冷风灌进去呛得咳了两声,回身去屋中坐下喝茶:“你我好好做出一副在冷宫静思的样子吧,别牵连了严回春和卫南,总不能让他俩给我带衣服进来。”
“这事再拖都要被掩盖过去了。”高重璟神色微微凝重。
“嗯。知言要怨死我。”宋观玄打开桌上木匣,里头躺着常行江带回来那本破旧的书,他朝高重璟招招手:“你看这页。”
“这页怎么了?”高重璟凑到桌前, 探身盯着纸页半天没能看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