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说道:“高歧奉占了先机没得到机会,我想他是请命带银钱去支援而落空。既然不在治水,刚才也没提编书的事情。”
宋观玄微微挑眉,梳理得都对。似乎只是需要一个自己,高重璟许多事情都会变得很好。
这样一来,哪怕十年八年后他也不敢死了。
这个人连怀念都不敢想,自己真的死了他可怎么办啊。
宋观玄望着远处淡云,高重璟这样于情开慧,怕是要被摧得彻底吧。他想着,莫名心中闷闷生疼。
“宋观玄?”
“嗯?”宋观玄眨眨眼睛,怔怔道:“走神了,抱歉。”
“你可说过不骗我的,不能是真的忍着病痛。”
宋观玄摇头:“我好好的,你放心。”
高重璟趁他愣神,忽然说道:“今天这事你留在乾都,都交给我。我也不是完全做文官去巡,邝舒平独自一人先回来,带去的人马还留在横卢总能有些用的。”
宋观玄点头,真被这话蛊了去。
高重璟满意地笑了笑:“那你舍不舍得我?”
“嗯。”宋观玄呆呆:“嗯?”
第93章 相寄
“宋——”
高重璟推门而入, 劲风一道屋内清甜梨香若有若无地散了散。地上留着水痕,拖拖拉拉蔓延到里间。
湿透的乌发将肩头衣料浸得微透,宋观玄拢着头发。白皙的锁骨自敞开的襟口隐约可见, 透光的窗格下镀着一层弧光。
宋观玄被人握住手腕, 接着湿发被人捋了去。
“高重璟?”
他微微向后仰头,见高重璟喉头不受控地滚了滚。
宋观玄反手捏了捏那颗喉结,目光缓缓挪到他脸上:“太和殿放你回来了?”
冷白的脸上浮着热气浸过的淡淡粉色,高重璟看着水润过似的薄唇启合,不由自主地松开手上的湿发,指尖划过脸颊,顺手捏了捏温热的耳垂。
宋观玄的眸子里映着他的身影, 高重璟微微点头:“嗯。沐浴也不关门吗?”
“天太热, 衣服拢得出汗。闷得难受顺便洗的,这下懒得干头发了。”话音未落,宋观玄被人从身后抱了起来。
“别坐在风口。”
高重璟抱着他穿过帷幔,里侧对着院内置景。轻帐垂挂,徐徐缓缓地在洞开的连排门扇前飘荡。。
身后屏风挡着穿堂风向,地上铺着绒毯, 院里的夏花铺在阶上。宋观玄伸手自朦胧光影间划过,屋内影影绰绰。他的头发被高重璟拿布巾拢着, 倒是心安理得地枕膝而卧了。
“这么睡着头要疼的。”高重璟轻柔地擦着湿发上的水迹。
“累了, 不想坐着。”宋观玄随口道。
周遭寂静,此地背风阴凉, 一时间舒心得很。
高重璟顺着他, 低声道:“今日太和殿好笑, 前几日说你是南方衰败之源, 今日又说奸邪扰你康健。”
宋观玄捻着高重璟袖袍, 眸中映着晴光:“名声好坏本就是朝夕之间,即便是观玄这样的本事,没有三五年也不可能将兴衰左右的。”
高重璟将他朝自己揽了揽,轻声道:“不管他们。”
“那是自然。”
发丝间清甜的梨香透过,高重璟无心想太和殿上那些琐碎事情。一手搭在他腰间,捋着他鬓边湿发。
宋观玄身上没有分毫多余的赘肉,全靠在王若谷那养成的早课习惯留下点好底子,不然实在是看着心疼。
“我明日要出发了。”高重璟声音低沉。
“嗯,当真不要我同去?”宋观玄虽然是早安排过,但听到消息心中依旧蓦然不舍。
“好不容易养好些,朝中这会儿全是天命气运一边倒,都不想你去犯险。”
宋观玄的好坏,如今除了严回春恐怕谁也不是真的知晓。就连高重璟也带着两分犹疑,夏季养得着急,他担心并不能承受。
高重璟想着,自己这一去或许数月。那破常行江在乾都总要呆到秋后,宋观玄要是这么忙着,将此时情意全都生疏怎么办。
思索间,他的指节一段段顺着宋观玄的脊背抚过。轻薄的衣衫下微微颤动,他听见宋观玄呼吸微微一促,又缓缓吐气。
发间还拢着热气的余温,湿漉漉地沁过高重璟的衣摆。
宋观玄抿着唇,呼吸渐深。往后想起我来,往后若是想起我来……
别是一点好的也想不起罢。
他手指微蜷,将衣摆捏得越发紧。
高重璟温热的掌心覆上来,另一只手顺势环过他的肩头。
他下巴抵着宋观玄额头,像是怕丢了似的渐渐紧拥:“你不能将我生疏了。”
宋观玄埋在淡淡檀香中:“我……”
他声音埋没在因风而起的帷幔晃动声里。
翌日。
高重璟离宫,高乾也带着高歧奉前往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