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想了储位的事情,废寝忘食不敢接近, 一天天都是想碰又不敢碰的样子。宋观玄搁置了几天, 自己倒是先病了。
他瞥了高重璟一眼,撑着门柱站起来。这已经是尽了全力, 宋观玄想着高重璟总不能让他摔在地上, 勉强抬脚。
高重璟正进退维谷, 就看见宋观玄轻呼一声朝他软倒。
宋观玄脚下虚浮, 这一步没走稳膝盖酸软直往下跪。心想这会儿高重璟知道伸手了, 他勉为其难聚起力气:“我走得。”
高重璟矮身,伸手穿过宋观玄膝窝将他横抱起来:“行,你走得。”
他朝着东院走去,宋观玄靠在他肩头没力气和他说话,似乎还准备自己走回去。
高重璟无言以对,将他往自己怀里按了按:“小宋大人,我知道你走得,舍不得你走了。”
宋观玄闻言脸上灼热一片,也好,这条单线又换了回来。他呼吸灼热,打在高重璟胸口,心道:真是服了。
高重璟一时也有些错乱,那话孟浪,他向来不敢对宋观玄胡言乱语。低头看了看宋观玄,好像也不是不喜欢。
他心中纷杂,只觉得滚烫的呼吸要把他衣襟灼起来。
一路到了东院,宋观玄总算是身上有了些暖意,看着高重璟将他放在床上一脸嘘寒问暖的样子。
宋观玄靠在床头,牵了牵嘴角:“病中吹了风,拿件衣服给我盖着呀。”
高重璟闻言,在床沿坐了下来。想着那晚刻意回避,好像是欠了他一次拥抱似的。
他看床头药碗没动,伸手一摸已经凉透。大概猜出是药也没吃刚好碰上许生平找来,这么算下来,在那门口是坐了许久。
“我给你院子里再多支几个人来?”高重璟叫人重新熬药,扯来薄被给他。
“不用,今天是我疏忽大意。”宋观玄想起许生平,更加头疼脑热:“你也听说许生平的事情了?”
高重璟刻意为这个来的,他这几天权衡一番,觉得自己南下或者最佳。又想起上辈子这差事是高歧奉做的,并未善了,一时觉得自己是更加合适。
于是开口道:“今天我本自荐南下,这话头当即被解天机拦住。他一个监天司承去也无理由,我再要开口,顾衍又说他也能去。他难道去教书?我没得到机会,许生平就自请了。”
宋观玄脑中钝痛,但并不昏沉,感觉自己是烧得严重起来。高重璟话里话外意思解天机是他授意,这事没猜错,不然他不会非得去监天司一趟。
不等高重璟询问,他直接开口道:“是我提过。邝舒平那边怎么样,是不是十分棘手?”
高重璟的神色宋观玄看不分明,宋观玄没想到他在这事上琢磨,却听见高重璟恍然大悟似的。
“邝舒平本也是你授意去的。”
宋观玄仰头靠着床板,捱过一阵眩晕:“是啊,没错。”
高重璟脑中思绪如同骏马疾驰,飞快朝前而去,兰筝,邝舒平,婚约,请命哪一步开始宋观玄布的局?
“你……”他看向宋观玄,那苍白的脸上浮着病态的红晕,又不忍心现在刨根问底。
“之前如何不重要,现在我说往后如何好不好?”宋观玄想了想前面那一段,要是从有平开始讲,或许能讲到他烧晕过去也说不完。
高重璟听这声音里似有哭腔,刚才抱他回来就发现这人身上滚烫,大概是疼的:“我不知道也没……你说。”
宋观玄没说话,看着桃苏进来送了药,等她出去才点了点药碗道:“喝点药醒醒精神。”
高重璟端起药碗闻了闻,分不出到底是退烧的,还是又是那些醒神的猛药。药碗在手上,蹙起眉头看着宋观玄。
“怎么?也舍不得我自己喝?”宋观玄笑了下:“退热的,喝不死我。”
高重璟拿了勺子,觉得碗边还是烫:“再晾会,先喝一勺吧。”
宋观玄看着他好商好量,手也不抬等着药勺送过来,就着喝了一口:“在陆安,樊贞与纪安斌不睦。我推着樊贞依附高歧奉,必然借此次夏汛挑起矛盾。若是无人制衡,便会置流民于不顾,成乱而起。”
他歇了歇,朝药碗看过去。
高重璟立刻又舀了勺,吹了吹送到面前。
宋观玄接着道:“但现在邝舒平去了,介于两人之间。纪安斌本是贬谪,恐怕不敌樊贞势力。他遭损,则邝舒平有难。”
这话说完,他等着高重璟质问。
高重璟却恍然有所悟:“邝舒平的凶险原在这里?”他看宋观玄的神色,像是在等他发难,心中蓦地一紧。宋观玄聪慧,常因聪慧而被人折损,他以为高乾只是随口说来。
“我竟没想到这层关系,只觉得纪安斌能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