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随意讲得有条不紊,头头是道,却在最后语气放缓,停了下来。思玄正听得有趣,对他的戛然而止嗯了一声,“怎么不说了,我还等着你的慷慨陈词呢?”
“我……”宵随意微微侧过脸,他眼下可不止是耳根热,连脸也要热起来了。
“你什么?”思玄饶有兴味地歪头瞧着他。
“我本就打算要同你一道离开,只是怕你不同意,是以一直不敢明着说出来。”
思玄扬了扬嘴角,“怎么,我比那美人、权势都重要?”
“当然。”宵随意义正言辞,“你在我心中,怎可与那些俗物同日而语。”
思玄捂着肚子阵阵发笑,宵随意觉得这是对方故意在套他的话,戏耍他,可他又气不起来,甚至觉得这一幕那么的似曾相识。
第253章
若兰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兄长了,谁想不出三日,她便被正大光明地赎了身,再也不用徘徊于晦涩阴暗的皇宫梦魇。
她与兄长相拥,喜极而泣。三人的泪水沾湿了各自的衣襟,在宫门前呜呜哇哇,令路过之人频频侧目。
守门的侍卫觉得实在有伤大雅,怒喝着将人驱赶走了。
若雷与若电是两兄弟的名字,他们雇了一辆马车,打算立即出城。
“肖都尉要我问你,交待你的事,你完成了吗?”
若兰道:“我还在想,你们哪来的钱,看来是肖都尉帮的忙,他可真是个大好人。他交待的事,我早已办妥,绝不会让他白帮了忙,白花了银两。”
“那便好。”若雷点点头,“肖都尉确实是个大好人。我与若电去参加春雨楼的喝酒比赛,想赢点好彩头,却赔了个本,将在白城的营生都搭进去了。是肖都尉向层主求了情,才放得我们自由,不然现在我们还不能和你团聚呢。”
若兰没想到这其中有这样的曲折,不由对宵随意又是夸赞一番。
马车颠簸出了城,一路不停歇,若兰疑惑道:“大哥,我们这是要去哪,走得好急。”
若雷道:“我们三兄妹,如今替肖都尉办事,他给了我们一大笔钱,需要去北边买一套宅邸,我们重拾老本行,做运镖的生意。他给了我们一个月的期限,必须将这事办好。”
若兰忖了忖道:“我们替肖都尉做事,总好过自己谋生。只是,肖都尉为何让我们独自去,且还这么着急,莫不是有其他原因?”
若雷道:“管他什么原因,主子的心思,做下属的哪能摸的清。肖都尉说了,我们只管做,莫问前程,只要事情办得漂亮,不会少我们的好日子。”
“大哥说得是,是我多想了。”
三人驾着马车行至一处树林,若雷下了车,对另外二人道:“若电、若兰,肖都尉另外安排了件重要的差事给我,你们继续前行,不要停。一月之后,我会来北边,同你们汇合。”
若兰有些忧心,这才方见面,又要分离了,“大哥,肖都尉单独交待你的事,定然不是小事,你可要处处当心。”
若雷拍着胸脯,“我们江湖上混的,过的本就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怕什么。再说,以前我们自顾不暇,现在有肖都尉在后头撑腰,更不用担忧,只管放手去做。”
三人各自致了别离之词,又相互鼓舞了一阵,才挥手道了别。
思玄独自回了慈仪宫,宵随意说,他答应了费净,不可与自己同行,否则盟约便不作数。
思玄觉得稀奇,“你竟能与他定立盟约,看来我得对他好一些,稳住他的结盟之心。”
宵随意觉得今日的思玄分外通情达理,往日里,他与他,常常半句话都合不到一处去。他没深究其中细因,只觉得大约是在瑛珺那儿治疗失忆症的不适还未消除,才弱化了思玄某些一点就着的情绪。
思玄回了朝霞殿,唤着阿意阿意,左右不见纸人。想起来,自己昨日走的时候,那厮整被挂在树枝上,一场大雨过后,应是已经被碾成泥泞了吧。
他拍了拍脑袋,微微哀叹一声,在院中树下寻找纸人的残骸。还真被他在石板缝里找到了,与泥巴和落叶的碎屑裹在了一起,捏起闻闻,熏臭之中还透着一股酒味。
“你说你经历了什么,当真是惨不忍睹呐。”
他重新翻出一张纸,又在屋中柜子里东寻西找的取出一把落在床底下的剪刀,剪出个手掌大小的纸人来。尔后磨墨,在纸人胸口写上四个歪七扭八的小字:歪心邪意。指尖凝力,正要赋予它魂灵,想了想,收了手,继续拿着剪刀,捡起小人来。
他又剪出三片,一一排好。
“该取些什么样的名字呢?”他喃喃。
似乎是灵光一闪,他奋笔疾书,写下十二个字:一心一意、诚心实意、称心如意。那字着实丑陋别扭,他却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