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圣上，当日思玄若懒于与我比试，该当如何？他如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应该也不屑于什么奖励了。是以，我觉得此计划不可行。”
小皇帝沉声道：“肖都尉，人的欲望是可以创造的，他思玄就不会有想得到的东西么，不见得吧。”
他指指宵随意，“关键啊，还是在你的身上。”
话里迷雾重重，宵随意自诩深谙人情世故，却读不懂这话了。
小皇帝瞧了他一会儿，换了个坐姿，“肖都尉，你怎么糊涂了。朕不是让你去盗剑么，这剑盗完了，思玄不得巴巴地求着你还剑。到时候你就说，要还剑可以啊，须得在丹霞林的比试中赢了我，这样，他不是就有了非去不可的由头了？”
宵随意觉得自己小看了这小皇帝，他哪里像慈仪宫的女人说的那样不中用，分明心机深得很，若非太后有思玄倚仗，恐怕早就去见了先帝了。
第226章
宵随意挽着袖子走在皇宫回廊里，他心中有事，走来走去，竟一直在同一个地方打转。
经过的侍婢奴才一口一个肖都尉好，宵随意听了，一丝都不开心，愈发厌恶这称呼。
有势公公送走了客卿们，又将小皇帝送回了御书房，都这么长时间了，见着宵随意还在原处徘徊，就知苗头不对。
“肖都尉，可是迷路了？”
“唉……”宵随意望了望他，“心里头迷了路。”
有势公公斟酌了会这词，“那……可找着正确的出口了？”
宵随意不说话了，窝坐在廊椅上，看看天看看地，眨眨眼睛。
有势公公问：“肖都尉这是……舌战群雄没战过？还是圣上给你安了什么难办的差事了？”
宵随意伸出掌来，作势挥了挥，道：“前头的高墙里是整个建业宫，我若出全力，这一掌出去，整个建业宫可夷为平地，那些阴谋阳谋啊，都将湮没在废墟里。”
有势公公留下了冷汗。
“可我不能这么做。”
有势公公立刻马屁拍上，“肖都尉不恃武而骄，克己自律，圣人也不过如此了。”
“我可不是什么圣人，别把我捧得那么高。”倘若他真的这么做了，便是把自己推向了绝路，整个中州都将与他为敌。他如何给师尊安宁，如何跟他在一起呢。
有势公公想起来，肖都尉有一绝技，摄心术，他若想从自己口中套得秘密，可谓易如反掌，偏生走了颇为人性化的寻常路，心中顿时对宵随意有了不少佩服之情。
却不知宵随意最初的心思，是拖他下水，收买人心。
“肖都尉，烦忧之事可说与老奴听听，说不准我可以帮你谋划一二。”
宵随意道：“承恩殿议的是机密大事，有势公公真要听？”
有势缩了缩，“那……可以旁推侧引，问些别的。”
宵随意不知道这人到底是站在哪边的，还不能完全信任他，忖了忖，问起另外一事：“听说太后寝宫原先闹鬼，是怎么回事？”
“这……”有势望了望四下走动的奴才婢女，“口耳众多，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聊聊。”
瞧有势那遮遮掩掩的模样，似乎此事堪比承恩殿中的机密，不可在人前随意说道。
说五年前，思玄还未入主慈仪宫，小皇帝才十二三岁。那会儿太后已摄政四五年，小皇帝渐渐懂人世，不喜太后摄政，想要自掌朝权，奈何太后尝到了临朝听政的甜头，又有一些佞臣煽风点火，觉得小皇帝离了她，做不成什么大事，便一直把持朝政，不肯放手。
小皇帝虽年幼，但常年在宫廷的尔虞我诈中浸淫，心智已如成人一般。他哪里还是当年言听计从的乖宝宝，心里头藏着HXSXD蓄势待发的猛虎。何况，这太后还不是他的生母，他的生母早就在当年的后宫争宠中被害死了。
小皇帝想扳倒权倾朝野的太后，第一计，便是派人在慈仪宫装神弄鬼。命人假扮成生母生前模样，一到子时便在慈仪宫中游荡。
起先的时候，确实将太后吓得不清，请了不少高人做法。可作妖的是活人，这法事做尽了都于事无补。太后查不出源头，夜夜不得安眠。后来，她便以微服出巡的名义各处寻仙问道，就这样，遇见了思玄，带了回来。
“后面的事，肖都尉大概也猜的出来了，毋须我赘述了吧。”
宵随意觉得有不解之处，“太后可知晓这是小皇帝的手笔？”
“自然是知晓的，可她哪敢声张，毕竟此事追溯起来，她也不光彩。”
“那既然知道鬼鬼神神都是假的，为何还要以剑镇寝宫？”
“不把戏做足，怎么给自己台阶下？”
“那……倘若那剑被盗走了，是否就可以继续装神弄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