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这急匆匆的信报,打消了所有人内心的质疑——白虎族,真的来了,不仅仅是出现在传言里,也不是在空虚的命令里,是实打实的出现了。
“对方多少人马?”
训练地的中央营帐,是他们的信报传达地。青魂每日都会出现在那里,巡视训练是他最常做的事。有时候会同族长和长老们一同出现,但大多数时间,他都是孤身一人。宵随意是流民军的领头,忙着操练,时常无暇同青魂说上一句话,现在,他们因这信报,不得不碰面了。
那人颤颤答:“大约数千人,没来得及细看,但观其阵仗,非同小可。”
“可看清领头的是谁?”
那人细细一想,“好像是有个头领,与其余人所骑战马不同,所披盔甲也不同。只是那人蒙着面,不知真容。”
“蒙着面……?”
“……不过他所持兵器有些眼熟,是一柄剑,我应是在哪里见过的。”
宵随意的心提了提,“那剑是不是平平无奇,连我爹铸造的最差的剑都不如,却让你移不开眼?”
那人频频点头,“正是正是,你这般一说,确实如此。他所持剑与其他士兵相比,委实普通,说不准上阵杀敌一砍便折,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双眼就被它吸引了注意。我那时早已慌不择路,按理不该瞧一把普普通通的剑才对,现在想来,真是怪哉。”
“你到底想说什么?”青魂问宵随意。
后者顿了顿道:“那剑……应是山海剑。持剑人,我自不用多说是谁了吧?”
第190章
青魂一掌将身侧桌子击碎,惊得一旁细听的族长与长老们弹跳起来。
“大人,您这是……”
宵随意镇静地看着他,“您若不信,可前去会上一面。”
青魂闭眼长叹口气,双拳负在身后,捏地紧紧的。
那报信的士兵被这一掌吓得瘫软在地,望着众人,“我可是说错什么话了?”
众人的眼神落到青魂身上,他似在思考什么大事,不发一言。
宵随意对那士兵道:“你句句属实,没有错,只是你不知那领头人是谁。若是告诉你,你大约也会像大人这般愤怒吧。”
“听你口气,像是知道那人是谁,那还卖什么关子?”族长被这一惊一乍弄得没了耐心,仿佛自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蠢蛋,这族长的位置,当真是坐得摇摇晃晃。
宵随意道:“那人不是别人,便是数年前出走的阿海。”
族长听了一震,也想拍案而起,奈何身侧桌子已碎,他只得恨恨地拍着自己大腿,又不能用力,便装模作样了一番,喝道,“你说的可是真话?那阿海是青魂大人抚养长大,心智不比常人。他父母又受白虎族迫害,自小痛恨白虎族人,再怎么说也不可能站在我们对立面。你想好了再说,可不能信口雌黄。”
“他没有信口雌黄,那人确实是阿海,那剑则是山海剑。”青魂转过身来,扫视着众人,面上的愁容显而易见。
众人愣怔于当场,青魂大人亲口证实之事,哪还有什么辩驳之地。
“可是……可是为什么呀?莫不是什么反间计?就是小金所写卷册里说的。”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他要做出伤害同胞的事。”青魂的眼神落下宵随意身上,那些伤痕,此时历历在目。
宵随意既不躁怒也不畏惧,俨然有着他人无法具备的运筹帷幄,“去会会他吧,既然都找上门来了,哪有不应战的道理。”
谁带兵,带什么兵,这稀松平常的问题竟让族长和长老们讨论了半晌。
长老们说:“此事应由族长帅兵前去,方可平定民心。”
族长却言:“我这一把年纪,这么多年来从未参与训练,又怎知如何带兵遣将。倒是长老之中,有剑术卓著者,不如挺身而出,以作表率。”
那被指名道姓的所谓剑术卓著的长老速速摇头,“不可不可,数月前我与族长公子比试剑术,他胜了我,他才是真正的剑术卓著。”
族长神色一凛,“我那儿子不成气候,那次比试我是知晓的,是长老您手下留情了,长老莫要推辞。且您儿子不也在参军者之列吗,不如父子齐上阵,定能夺胜归来。”
那长老眼见着要被逼着出军,又在族长这讨不得便宜,便将话头转嫁到了另一位长老身上。众人相互推诿,那报信的士兵看得目瞪口呆。
“罢了,我去吧。”
说出这话的,并非一个人,乃是宵随意和青魂看不过这令人无奈的场面,同时说出口的。
这简单的五个字,让众人瞬时停止了争吵。
族长满面释然,压在肩头的担子终于被人取走了,他道:“大人不愧是大人,关键时刻总是无所畏惧护着族人,叫我们甚是惭愧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