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渊屏气凝神,看他卯足了劲儿去拽手腕上的镯子,可无论如何都拔不下来。
他移开视线,自嘲地想,自己也是想瞎了心,竟然以为他能解这南疆蛊术。
“奇怪,这镯子怎么取不下来?”花阴喃喃自语,还要用更大的力气去拔镯子。
潭渊按下他的胳膊:“别费劲了,没用的。”
嗯?
不等花阴想明白这句话背后有何深意,潭渊已经开始在自己身上摸索。
他先是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扳指,犹豫片刻,最后果断取下了随身携带的玉佩,撂进了花阴手里。
这玉佩沉甸甸的,砸进花阴掌心的时候,他甚至有种痛感。
再看玉佩上的纹路,飞龙在天,栩栩如生,想来定是一块绝世珍宝。
“这么好的东西,你确定要当了?”
“钱财乃身外之物,不足为惜。”
震惊花阴一百年。
大佬就是大佬,穷的连住店的钱都没有了,还搁这儿装呢。
他将玉佩拿到当铺,叫掌柜的给估个价。
谁知掌柜的看了这块玉佩,连连摇头摆手:“不成不成,你这东西太过珍贵了,就是把小店所有玩意儿都拿了去,也换不了你这一块玉佩啊。”
花阴眼珠一转,反正这东西也不是我的,能当几个银钱就当几个银钱,吃香喝辣不比什么都强?
“没事儿,你就随便给吧,这玉佩的主人不差钱。”
换了一些银两出来,花阴迎上潭渊沉默如山的后背,和他一道去往客栈。
“当了多少?”
花阴比出一根手指。
潭渊拧眉:“才一千两?”
花阴撇撇嘴:“确切地说,是一百两。”
潭渊猛地一下停在街道正中间,犹豫是该砍了那间当铺的老板,还是端了他整间店面。
花阴上来劝他:“钱财乃身外之物,不足为惜。”
潭渊:“……”
两人来到客栈,花阴率先开口,向老板要了两间客房,被身后的潭渊打断。
“不,一间。”
客栈老板愣了一下,先是看向略有怒气但敢怒不敢言的花阴,后又看向浑身肃杀之气不怒自威的潭渊,果断收回了一张门牌,笑呵呵地递上了另外一张。
“天字一号房一间,楼上左拐第二间。”
花阴没好气地接了门牌,将楼梯跺得震天响。
早知如此,还不如刚才在水里的时候让龙王把他吃了算了!
推开房门,花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闷头一饮而尽,硬是将茶咂出了酒的滋味。
潭渊走路轻得像猫,花阴根本没有听到任何动静,这人已经来到他的身后,隔空取走另外一个杯子,也为自己倒上了茶水。
花阴看见杯子唰地一下向后飞去,心尖一颤,微微侧了侧目,瞥见身后有个高大的黑影。
眼看那个黑影向着自己倾身而来,花阴吓得一个激灵,原地窜起两米多高,弹到房间一侧的墙壁上,满面惊恐地瞪着潭渊。
然而那人只是将茶杯放下,便再也没了其他动作。
花阴略略松了口气,但很快又打起十二分精神。
虽然现在他是挺老实的,但是谁知道这人会不会趁他入睡之后搞偷袭?
熬。必须得熬。
入夜,潭渊盘腿坐在床上打坐运气。
白日里多亏花阴,他已恢复了两成功力。如果有寻常仇家找上门来,击退他们不成问题。
但如果是六门的人……
潭渊眸中染起一层怒火。
六门连战,正道之耻。
他们深知不是自己的对手,便将主意打在江湖第七门,也就是传说中来无影去无踪的影门上。
传说除了现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六门之外,还有一个隐藏颇深的第七门,影门。
他们受朝廷直接管辖,是一支天上有地下无的精锐部队。
他们的首领更是拥有着足以毁天灭地的能力,堪比深渊阁的领袖,邪神潭渊。
六门假借连战之名引潭渊出现,却借用影门之手大大削弱了潭渊的实力。
待他筋疲力竭之际,六门突然杀了出来,一举将他击溃,并封印在了盘江之底。
影门出手,便意味着江湖之事不再仅仅只由江湖做主。
朝廷,也参与其中。
六门为了联手歼灭他深渊阁的势力,可谓是煞费苦心,不惜牵扯了朝廷中人,以身做茧,促成此局。
可惜了。
谁能想到上苍有眼,为他送来了至阴之体。
只要他守住花阴,不断从他身上吸取阴气,恢复修为,早晚有一天,他会重振深渊阁,杀上六门顶,连带影门一起,诛灭所有人,为他死在六门连战里的兄弟们报仇雪恨!
花阴在餐桌旁如坐针毡,总是觉得有道火辣辣的视线从床榻上直射过来,正对着他的后脊梁,像是要用目光将他生吞活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