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慧新拉过沈知珉,小声交代着:
“这宴席之上的男子,都是本公主亲自审核过的,家世、人品都没什么大问题,挑挑看。”
沈知珉看了眼毫不知情的姐姐,与谢慧新打着哑谜,两人密谋一阵子后,谢慧新离开了亭子,招呼着会上的人们。
一身月光色锦袍的男子于高台处落座,隔着屏风,一曲之音便悠扬传来,入了众人耳朵。
沈知珉打量着姐姐的面色,见其眼里有欣赏,不禁凑近问:
“姐姐,这首曲子如何?”
沈喻妧抬眼望去那道阻于众人视线的屏风,待那曲音落后,她才收回视线。
“可见世间烦恼是公平分于众人的。”
“怎么说?”沈知珉问。
沈喻妧笑笑,递了块糕点给她:“此曲听着似欢快,宛见潺潺溪流,幽幽鸣声,犹是踏入苍翠葱郁之景。可我越听越是哀婉,俗世的纷扰如源源不断的溪流,淹没浅草,浸湿山石,万物都显得忧悒。”
“听出了伤心?”沈知珉拧着眉头,对此表示不解。
就在此刻,脚步声而至,接着那声清澈如溪流的声音传来:
“姑娘是第一个听出了此曲之意。”
男子携琴而至,立在凉亭之外。
得到她们的允许之后,如三月春风般,踏入了亭中。
“姑娘可介意在下坐于此处?”
沈喻妧闻声看去,扫过他携至的琴,收回视线,道:
“南澈公子的琴声,闻及只抚有缘人,是花多少银子都听不到的,小女何其有幸能够当回有缘人。”
南澈一愣,对于还未曾介绍自己,就被人认了出来,表示惊讶。
他对上少女停留于琴上的视线,才明了,虽是鲜少人见过他的容貌,却是无人不晓闻名世间的古琴--今也。
“姑娘聪慧。”
这般毫不吝啬的赞美,让沈知珉觉得在此处有些多余碍眼,她不禁找了个理由,撤离此处:
“姐姐,待宴会结束,我再来找你。”
沈喻妧想喊住她,却是不等她开口,人就溜没影了。
沈喻妧微微叹了口气,将视线拉回桌前。
男子落了座,两人只是短暂接触了视线,沈喻妧避开他:“多谢公子夸赞。”
南澈一笑,“我看姑娘从进来到现在,一直坐于安静之处,想必是很喜欢桃花吧?”
“?”沈喻妧看向桌上的那簇桃花,未能理解他话中含义。
南澈忽然觉得世家小姐中竟也有如此可爱的人:
“那般热闹的场景都吸引不了姑娘前往,我猜测,姑娘定是独爱这桃花了。”
南澈从桌上琉璃瓶内的一簇中,拿了一束,礼貌递于沈喻妧面前。
本是轻佻的举动,却是在男子身上显得几分温雅气质。
闻到了花香,沈喻妧才反应过来,没想到这位叫南澈的男子竟是一眼就看出了她在席间的无聊。
这样一个带着几分认真,又几分调侃的举动,打消了彼此之间的尴尬。
她接过那束桃花,礼貌点头谢过。
还是第一次接到花,一时间她有些束手无措,思虑后,镇定地将花缓缓放于膝盖处,抬头安静听着男子的交谈。
沈知珉在远处盯了会,确认姐姐脸上没有她所熟悉的尴尬后,她便闲逛了起来。
路过宴上摆放糕点的宫女,在低低私语间,听到了让她为之顿足的消息:
“听说了吗?昨夜太子同盛安王打起来了。”
另一个宫女有些不可思议道:“谁先动得手啊?”
“当然是太子啊!盛安王那般孱弱的身子,怎么会动手打人?”
小宫女点头,觉得言之有理:“那确实,为何动手啊?”
“之前太子外室一事不是闹得沸沸扬扬的,好像是盛安王揭发的?我也不清楚,就在昨天,太子气冲冲地去盛行殿,找盛安王算账什么的,两人就打起来了。”
“后来呢?”沈知珉在后面,迫切问道。
“再后来,就传到圣上那里去了,被罚了板子。”
小宫女接过话,察觉不对,回头一看,见着沈知珉匆匆离开的背影,对身边伙伴疑问道:“她是谁?”
两小宫女反应过来,被人偷听了话,缩缩脖子,暗暗闭嘴,不再谈论此事。
上次来过一回盛行殿,这次便轻车熟路地从侧门溜了进来。
摸索一路,寻到了商侑安的寝殿,在正欲鼓起勇气之际,门被打开了。
开门的是李帜,他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位姑娘是上回迷路的女子。
“姑娘,您又迷路了?”李帜不确定问。
沈知珉一愣,摇头,“你家殿下呢?”
李帜不解:“在里面。”
看着女子直直踏进了殿门,只留下一句:“关门,守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