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大前日给大人去了书信,大人近日便有些心急,一直盼着小姐归家。”
“这枚玉佩,是奴见小姐一直爱惜着,便将它也带上了。”阿集跪着移到箱匣处,将那块通体白脂玉佩找了出来。
直到看到那块玉佩,沈知珉才有反应,她接过玉佩,冰凉的触感让她一下子回到了尸骸遍野的场景,手指微微一颤,玉佩松落欲掉之际,那只手又似救命稻草般紧紧抓住了它。
她紧握着,将它藏于袖中,黯然神伤:“起来吧,不怪你,迟早是要回来的。”
阿集担忧地爬起来,见小姐这幅模样,不敢再出声。
沈知珉昏昏沉沉闭上眼,一会好似做起了噩梦,袖中的手似要将那膝间裙摆揪破,直到阿集将暖手的暖炉搁在沈知珉手间,那冰凉毫无知觉的手心才有一处暖和,伴着暖意让她放松了眉头,平缓了气息。
不知过多久,沈知珉从梦魇中而醒,她看着手中暖炉,腾出一只手,搜寻着随身而带的玉佩,摸到玉,才肯放心下来,随后又怔怔而坐,望着窗外逐渐熟悉的景色。
到京城了。
*
京城,相府门庭处,站着一众人,为首便是沈德言,今日他特意告假一日,为的就是亲眼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回来,旁侧挽腕而站的是许韵,眼里同样是心急迫切的神情。
在京城,丞相与他的夫人是出了名的爱女,纵使沈知珉上头有兄长和姐姐,其疼爱依旧不会少半分。
“别着急。”沈德言拍拍许韵的手背,打消了许韵眼里的急切,此时许韵却是微微一叹:“屹儿若在便好了,还能去城门口接一下他妹妹。”
沈德言一笑:“他如今刚升军中校尉,哪能在这关头休假回来?”
说到这,许韵又不高兴了:“当初就不该让他进军营,这一年到头来,见不了几回面,做的都是累活,不如谋个官爵来得轻松。”
“夫人自儿生的,难还不知晓他是个怎样的倔性子?”虽是和声埋怨,可话语间笑呵呵,像是挺赞同儿子入军营的。
许韵闻及,不再说话,也深知自己这儿子为人正义刚直,又正逢好儿郎的年纪,有颗报效国家之心,她是既欣慰又担心他吃苦受累。
私语间,那辆伴着银铃而来的马车出现在众人眼前。
沈知珉平复着心情,轻吐一口气,待眨干了眼底的湿泪,才提裙缓缓下了车,抬眼看去门口的众人,笑容依旧勾在嘴角,只是眼里没有了光。
“珉儿,快来,让母亲好好看看。”许韵对着沈知珉招呼着,满眼的心疼:“瘦了。”
沈知珉扑进母亲的怀抱,在无人所见的地方瘪瘪嘴,红润的眸中夹藏着一丝委屈,是心底最深处的迷茫。
“母亲与父亲身体可好?”沈知珉吸吸发酸的鼻子,带着浓浓的思念又投入父亲的怀抱,沈德言一脸慈祥地抚了抚那柔顺的青丝,心疼着:
“珉儿这一去就是十来日,下次可不许去这么远了,父亲与母亲都念极了你。”
沈知珉抬起小脑袋点点头,视线在触及沈德言后面亭亭而立的庶姐沈喻妧,只见她眼里点点关心,却因为身份的原因,始终站在后面。
沈知珉离开沈德言的怀抱,走到了这位不是嫡亲姐姐却胜过亲姐的沈喻妧面前,蹙着委屈的秀眉,不动声色地撒娇着。
沈喻妧轻轻一笑,拿她没办法,上面两步给了她一个关心的拥抱,那熟悉又沁人心脾的香气环绕在沈知珉鼻间,她的这位姐姐呀,知书达理又温柔大方,也不知将来,何人有这般福气能娶到姐姐。
沈知珉像个孩子般贪婪地吸着沈喻妧身上散发的香气,埋在颈间,像似把这些天受的委屈都一一无声诉说。
“好了珉儿,快进屋歇下吧。”许韵回头看,打断在她看来不合规矩的姊妹亲昵,唤着一众人进了屋。
沈知珉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进了自己的闺房,自从她那日重生醒来,便匆匆赶去雁城,还不曾好好看看自己的房间,房间里琳琅满目的红妆匣子,各种精致贵重的饰品,透着昂贵不凡的气息。
她将袖中一直小心保护的玉佩拿了出来,将它在手中反复摩挲,小心翼翼将那些珠宝腾了出来,将爱惜已久的玉佩存放进去,与旁边被随意堆放的珠宝饰品形成鲜明地比对。
回京几日,沈德言见自出了趟远门后,除了闷闷不乐以外,性格上也发生了细微的变化,这让他不得不将阿集唤来,将雁城所发生的事情都如实会报。
“小姐待在雁城的时候可有发生过什么事情?”
沈德言威严地一瞥地上跪着的阿集,浓烈的压迫感随着沈德言审视目光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