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心里像有一块石头沉沉的压着她,让她喘不过气。
阿集见小姐红了眼眶,有些慌乱,忙跟上安慰道:“小姐别急,慢点,奴陪您一起去看看。”说着往商府门口去。
一路上,沈知珉紧抿着唇,蹙着眉,将眼底的泪水生生忍着不肯落,小手紧提着裙子,往日的台阶上一尘不染,偏而今日零落几处树枝,无人打扫。
再向庭院看去,寂静得不像话,只有簌簌风声贯穿整个商府大小角落,如今的商府冷清得更甚往日。
慌忙择路的少女被厚重的裙子绊得跌扑在地,阿集心疼地去扶,而沈知珉第一次觉得,这裙子是个累赘!
陵墓处横尸遍野,犹如地狱入口,空气中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比前几日那场更令人触目惊心,裹着残破血衣的尸骸,血水横流,渗入层层泥土,而少女的水蓝色裙裳已经被血腥水染得蓝红相间,也透出几分凌乱破碎。
她慌乱将目光扫去,远处,费游满身血污,污渍斑驳的脸上遮掩不住地悲伤,他沉沉定在一具尸体前,满手的鲜血,好似刚将这一具从众尸堆里挖出般,十指还淌着血。
沈知珉踉踉跄跄地向前而来,欲要扑在这具尸体前,费游却手疾眼快地拦了下来:“沈小姐,您怎么来了?”
沈知珉抬起满是泪痕的脸,问着费游:“商侑安在哪?!”
未听到费游回答,她不禁忍着泪,带着怒意吼道:“说话!”
少女的声音刺破耳膜,费游紧抿着唇,将牙齿咬着咯咯作响,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悲伤,他重重一跪那尸体前面,沉沉自责道:
“怪我,今日没有跟着殿下出门,我该死,我真该死!”
那具尸体苍白冰凉的尸体遍身是血,是无数刀箭口子,面目全非,血肉模糊。
“为何会这样?”
沈知珉绷着弦,去触摸那具冰凉的尸体,瘦弱全年无休更新腾,讯群好期陆六吴灵吧爸而伍不堪的尸体上是沈知珉熟悉的衣服和发冠,她突然不死心地徒手翻过尸体,背后那道伤与前几日所受一致,沈知珉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脑海中努力想找寻些什么来证明这具尸骸并非是商侑安。
她头痛欲裂,阿集心疼地跪在她身边,抱着伤心欲绝的小姐,也哭出了声:“小姐别这样,您先起来好不好?”
沈知珉听不进周遭的声音,在痛苦的回忆中寻找着,她记得、记得他曾经说过,小时候,他的左末指断过,是一名老医给接上的,虽形同如初,却还是能摸出曲折之感来。
她像是找到了什么希望般,颤着手去探索,在触及那抹冰凉的畸形之感,犹如轰天坍塌般,觉得眼里一黑,天地旋转间,模糊了意识。
“小姐!小姐!”
*
昏睡了两日后,床上之人才缓缓睁眼,眼神空洞般盯着床帐顶处,直到床榻处守候的阿集醒来,“小姐?您醒了?”
阿集瞬间起身,顾不上腿脚麻木,往外走去:“小姐您等着,睡了这么久该是饿了吧,奴去将粥端来,可熬了好一阵呢。”
可床上之人没有回应,只爬了起来,脸色惨白透了,一番虚弱动作下来就要出门去,被端着粥回来的阿集碰见,阿集忙将粥放下,拦住了沈知珉。
“小姐您身子还没好全,不能下床的。”
沈知珉抿着冷唇,挥开阿集的手,不发一言地往外走去,阿集见拦不住,便带着哭腔跪在沈知珉面前,这举动,终于让沈知珉看她一眼了,只是那双杏眸中,此刻满是泪水,无声而下:
“阿集,我想再去看看,我不信。”
这一句几乎是哭着说出来的,瞬间让阿集心软了下来,见着曾经风光娇贵的人儿,如今已是憔悴模样,阿集不禁先答应下来:
“好,小姐,阿集陪你一同去,您先回屋将粥喝了好不好,算阿集求你了。”
那单薄的身影在阿集的劝说下回到屋中。
阿集将粥递上,沈知珉不发一言地接过粥,颤着瓷勺,将碗里的粥不声不响地一勺勺吃完,阿集就站在她身侧,看着此刻异常听话的小姐,心里莫名纠得很疼。
半响之后,她才抬头望向阿集,问:“可以了么?”
那抹单薄的身影踏进了那间既熟悉又充满陌生感的房间,这是商侑安一直居住的屋子,明明里面陈设未变,可那满屋的冷清,整齐的桌案上再没有堆落成山的书卷,榻上收拾地干净,一切好似不曾有人居住过一般。
模糊了他的痕迹。
沈知珉僵僵走到榻前,轻轻触了下被褥,冰凉的触感。
“阿集你说,这是为何啊?”沈知珉鼻间发酸,收回手时不忘将其抚平,有些茫然地走到窗边,盯着惊飞在树梢的雀鸟,回转环视着这里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