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视线又扫去院中的槐树下,地上堆着长木条,和几缕麻绳。
好似是什么还未制作成,他眼里可见轻屑,将步子往院外移去。
几户人家相连,再走数步,可见一条如玉带一样的小河。河边熙攘的妇女拍打着青石上的衣裳,欢声笑语间,只有沈喻妧有些格格不入。
她好似不会,在悄悄的关注着大婶手中洗衣的动作。
待大婶麻利洗完后,她才学着她们的模样,将要换洗的衣物浸入河中。
那几位婶儿抬眼瞧去这位初来玉河村的女子,带着几分好奇:
“姑娘,衣服不是你这样的洗,你得沾点皂角,再用木棒去敲。你这样洗到天黑也洗不好的呀!”
沈喻沈接过木棒,点头道,“谢谢婶儿,我会了。”
几位婶儿将这姑娘从头打量到尾,“行嘞,那你这一个弱女子也早点回去。”
说完,几人相继而去,河边瞬间就冷清起来。
那双白皙的手还不能适应河中微凉的河水,凉得发红,她时不时放下手中的木棒,搓着双手
稍不留神,石头上的衣物就被河水冲走,渐飘渐远。
沈喻妧一慌,想伸手去够,却被背后一根竹竿拦截,将那件衣裳挑起,腾空,落在了被别人手里。
她回头去看,那男子一手拿着竹竿,一手握着她的湿哒哒衣物,脸上透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姑娘可是要帮忙?”
沈喻妧认得他,是玉河村的东边李婶儿的儿子,每次碰面他都会用那双小眼睛看着她,多少带了些其他意思。
沈喻妧想道,不禁面色微冷:“还给我。”
从沈喻妧进村那一刻,李粱就盯上了沈喻妧这个细皮嫩肉的女子。
他在玉河村从未见过这样清秀温婉的女子,他以为村里兰儿是这方圆村庄最好看的,直到沈喻妧的出现,他动摇了心思。
他玩味地看着她,晃着手中湿哒哒的女子衣物,“给你。”
绕是沈喻妧不将他放在眼里,却也被他轻佻的动作弄得有些羞恼,哪里见过这样粗俗的男子,她上前几步,想将衣物夺回来。
“你这样,就不怕我告诉李婶儿!”
女子恼怒的脸颊透着红,一双杏眸瞪向他,虽然穿着玉河村最朴素的衣裳,却总让人忍不住将视线落在她玲珑有致的身材上。
李粱趁机一把搂过沈喻妧的腰,丢了手中的东西,想就地将这人间尤物占为己有。
只霎那间,就听见李粱发出一声闷哼,在沈喻妧还未反应过来时,李粱后脑勺被石头一叩。
谢谦拿着石头,站在后面,冷眼看向摇摇欲坠的李粱,眼里带着淡漠。
“谁打老子?”李粱扭头,便要捡起地上的竹竿还手。
还不等他捡,谢谦二话未说,一脚将他踹进了河里。
他其实在后面看了很久,看到最后,他告诉自己,有些无趣了,所以就出手阻止了这场碍眼的游戏。
小河不深,却足以让人狼狈不堪。
看着水中狼狈爬起来的李粱,沈喻妧出声劝道:“你若不想死,赶紧离开!”
这句话劝到了李粱,却没有拉住谢谦,他阴沉着情绪,将手中的石头砸去,吓得沈喻妧立即上前阻止:
“你别下死手......!”
石头带着重响落于水中,她回头看去,幸好李粱躲得快,连滚带爬地往家方向逃去。
她心下一松,若是李粱死在这里就麻烦了。
谢谦半垂着眸子,眼里斥满冷意,转身回去。
沈喻妧收起衣物,跟上谢谦,被他方才的举动吓得不轻:
“你刚才太冲动了,要是李粱真的死在这,你怎么收尾?”
谢谦听着后面气喘吁吁的声音,顿住了脚步,那双眸子回过头凝视着她。
沈喻妧也停下了脚步,被谢谦阴戾的性子弄得有些不解。
她想了想,打破被他凝视的气氛:“你怎么来了?不是在家里养伤吗?”
谢谦无视她的问题,只视线落在她有些煞白的脸上,扫过她身上朴素的衣裳,最后视线落在她空空如也的耳垂上,有些沉厉。
沈喻妧不明所以地摸摸耳垂,“怎么了?”
对上沈喻妧的眸子,谢谦眼中顿时又浮上一层伪装的不屑感,如施舍主般拿过她手中有些发沉的木桶,往前走去。
沈喻妧感觉手中一空,嗅到了一丝少年的好意,她揉了揉发红的手,跟上前面那个既别捏又善变的少年。
待他们回到院子,天色已经黑了,沈喻妧想问谢谦吃什么,可谢谦冷着一张脸,没有理她。
而她也见怪不怪,自从来到玉河村后,谢谦的性子变得愈发古怪,她不知道他是否还惦记着回京和复仇,所以她只能先将他的伤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