矜冷贵气的身影,他一言未发,弧线锋锐的轮廓,一双波澜静谧的眸子里倒映着少女的面孔。
沈知珉仰望着男人,手里还握着叠叠银杏。
“起来。”
他朝她伸出手,语气虽然简明,却很耐心的等待着少女的回应。
少女将视线落在那只悬空已久的大手上,盯了许久,问他:
“今日为何这样听话?”
他声音凉凉的,淡淡的,眉峰之间好似变得柔和许多:
“你在这里做什么?”
沈知珉不动神情,将手中叠叠银杏微攥,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捡银杏啊,它春季发芽,从年头长到年底,最后在冬季飘散,这样坚韧永恒、沉着的爱,不应该值得收藏留恋吗?”
少女自顾自说,最后一句说得极其小声,似在说这满地零落的银杏,又像是在隐喻自身。
商侑安垂目看了她一眼,凝视片刻,旋即清清淡淡地一笑,开口道:
“它在民间又叫公孙树,象征着多子多福的寓意。”
他长身玉立,将少女愕然的表情纳入眼底,唇边犹带着笑:
“你捡这么多,是想?”
沈知珉怔愣,望着他破天荒的调侃,顿时涨红了脸颊,别过脸去,什么多子多福!
她攥着满手的银杏,又不肯放下,而那一抹调侃的笑容久经未消。
少女蹲在地上,有些羞恼起来:
“那也很正常,我如今是太子妃,求个多子多福又怎么了?”
......
男人沉默,并未曾再接话。
少女脱口而出后,感受到了周遭气氛骤降而下。
她垂下头,不去看旁边男人的神情,拧巴着情绪,将小脸埋得很低。
半响,她觉得男人肯定生气走了,才撇着嘴角,抬头去寻他的身影。
当她诧异对上男人还在的场景时,霎时,不争气地红了眼眶,她明明是不想哭的。
“是我不对,我道歉。先起来,好不好?”
今日的商侑安格外的温柔,那双伸向她的手,从开始到现在,从未收回过,好似一直坚定着等待着少女的回应。
沈知珉吸吸鼻子,攥合着满满的银杏叶,委屈地朝商侑安的手上搭去。
他的大手里,除了粗糙扎人的叶子外,还有柔柔、暖和的触感,他都紧紧握着,将地上少女稳稳的拉起来,另一只手则是稳当的扶住她手臂。
果不其然,脚麻了,少女不好意思言明,只能暗暗借着男人双手的力度,尴尬杵了许久。
待那阵噬蚁感过去后,少女不自然地想抽开他的手。
男人没有强制,顺从着她的意思,只是将她手中的银杏都拿了过去。
少女不解看向他。
商侑安眼底眸光微转:“我自是也想求点什么。”
沈知珉侧头看他,水灵的眸子中带着探究,他说的话到底哪句是真的?
可探究了半天,那高深莫测的表情间,让人猜不透他真正的心思。
少女放弃,转换了话题:“你要去哪?”
商侑安直视前方,负手往前走着:“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她又凑过视线,再次望向他,今日的他有些奇怪。
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他:“你今日是有什么心事吗?”
男人脚步一顿,停下了。
就在少女以为自己猜对了时,少年面对她,微微俯身,用很认真的眼神看着她:
“沈知珉,本王只是有些无聊,想找你出去陪本王解解闷,你到底去不去?”
玉冠墨发,那身黑色阔袍上金绣繁丽,眉目郎朗如日月入怀,唇边淡笑,给他那张矜傲的脸上添了几分柔和的光晕。
少女心下怦然剧跳,这样近的距离让她缓住了呼吸。
感觉到脸庞烧了起来,她忙忙垂下眼去,脑袋一片朦胧起来。
视线垂下,落在少年腰间鎏金的腰带上,她不禁声音柔低几分,带着些她拒绝不了的情愫:
“去的。”
那道炽热真挚的眼神撤去,沈知珉才堪堪抬头,默默跟着男人身后。
这段路走了很久,两人一前一后,都不急不躁。
沈知珉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微风徐徐,吹着两人,她可以肆意将目光投在着高大的背影上。
那抹黑色衣摆随着风吹动着,单只看背面,就足以可见那张俊逸清冷的脸。
马车借着夜色,出了宫门,停在了京城最为热闹的瓦肆勾栏处。
马车上的男子一身低调玄衣,下了马车,扶着一名窈窕女子出了马车。
女子带着帷帽,同男人一起融入了繁华热闹的瓦舍中。
百戏众多,人们流连游棚。
有傀儡戏、嘌唱、舞旋、杂耍斗犬等众多供人们观赏消遣的活动。
商侑安牵着少女,穿过人群,来到了一处木偶戏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