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声的求饶,在对面喝茶之人眼里无动于衷。
沈喻妧原本加快脚步的动作微微一顿,求饶之声过于惊恐频繁,竟让她听出了几分熟悉的声音。
是唐跃么?
他在向谁求饶?
许是聒噪极了,打破了竹林原本的风雅之感,喝茶男子皱眉,不悦:
“杀了。”
这一声过于冷厉,透着浓重的不耐烦。
沈喻妧瞳孔一缩,听到这声音,心里唯冒出“谢谦”二字,难道这里是他的住所?
地上的唐跃眼里可见绝望,他知道自己犯了大错,睡了太子殿下的女人,可他也是被人陷害的。
他有如今的地位官职,都少不了太子殿下暗中的扶持。
他出身寒门,科考无望,做官无路。
是太子发现了他的存在,并一路栽培至今。
“殿下,唐跃知道错了,小人也是被人陷害的!”
谢谦将茶壶轻沏,淡淡询问:“哦?谁呢?”
唐跃觉察出谢谦的语气还有转圜之地,忙重重磕于地上:
“回殿下,小人是中了盛安王的陷害,是盛安王故意设局,想将殿下身边的人一一铲除,殿下,小人之忠心天地可鉴啊!”
显然,这个答案在谢谦的意料之中。
唐跃慌张,如若不能让谢谦提起兴趣,那他必定难活今日:
“殿下之前不是让小人靠近此人吗?小人觉得这些天,是有些成效的。
虽说不能完全被盛安王所信任,可如明面之上,小人可安插于此人身边,帮殿下完成任务。
求殿下看在小人尽忠尽职的份上,让小人将功赎罪吧!!”
谢谦听及,淡淡一笑,不紧不慢地将手中的茶品完,才抬起那双桀骜不驯的眼,扫过地上卑微如泥的唐跃,慵懒嗓音转下:
“退下吧。”
就是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话,便可决定一人的生死。
唐跃汗如雨下,重重磕了几下,连滚带爬地出了凉亭。
沈喻妧看着唐跃的身影往这边走来,她忙忙移开两步,被迫藏在了竹林的另一侧。
“殿下,为何放了唐跃?他这样贪生怕死之人,留着也没有多大用处,指不定哪日还会反咬一口。”
谢谦茶杯一放,视线淡然地瞥向竹林那侧。
身后忠心的下属立马察觉,摸上腰间的暗器,视线也跟着往竹林看去。
有刺客?!
缓缓,谢谦收回视线,嘴角淡淡勾起,挥手止住了侍卫要缉拿刺客的动作,继续回到了方才的话题之上:
“他没有机会能反咬本殿。”
侍卫虽不懂殿下为何会这样做,却也没有轻举妄动,硬着头皮接着谢谦的话,忽视掉在竹林的女子:
“那殿下要如何处置唐跃此人?之前尽力扶持他做丞相那个老狐狸的女婿,可到如今,竟一事无成,可需要属下派人监视着他?”
谢谦从容不迫地沏着茶,声音似悠扬的琴音,透到沈喻妧的耳里:
“别一口一个老狐狸叫的,丞相大人这般德高望重,岂是尔等可随意议论诋毁的?”
侍卫彻底懵了,接不上谢谦这莫名其妙的话。
以往殿下也都这般称呼丞相的,怎么今日竟替丞相说起话来了??
他琢磨不透,只得顺着谢谦的话说:“是,属下说错了。”
远处的沈喻妧皱眉,这一时间太多信息涌入脑海中,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唐跃是谢谦的人,那她与唐跃的婚事可也是在谢谦的掌控之中?
意外得知了谢谦的计谋,沈喻妧不敢再多想下去,心下只想离开此地。
可待她真正想走的时候,那一直处于凉亭的身影,起身了。
朝着她走来,每一步,都好似卷袭着危险气息。
秀丽的少女如同被高大的猛兽咬住了脖子般,僵在原地。
暗红长袍衬得他面若冠玉,眉眼下是一双凛冽黑眸,迸射出漫不经心的寒光。
可偏偏眼尾轻佻极了,结合几分阴柔之感。
真正这样两人对视时,沈喻妧才觉发,此人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磁场。
她并没有真正惧怕他。
直到瞳孔里的男子勾起一抹笑容之际,她才猛然回神,岂能如此冒犯太子之颜?
她垂眼,便是要跪下去。
这时,一只大手不慌不忙接过她下沉的手臂,带着几分玩味:
“沈大小姐这是作何?这听也听了,看也看了,现在才想起来不妥,是不是晚了点?”
沈喻妧表面惶恐地退了一步,将身子委低几分,声音放轻:
“小女无意闯入,望殿下恕罪。”
声音很轻,却听不出一丝颤音。
谢谦打量着垂眉不视的沈喻妧,视线落在了她白皙的颈间,忽然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他眯眼,好似对自己的身体反应感到稀奇,眼里褪去了寒光,攀爬上浓重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