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痛楚远不及心脏传来的钝痛, 他找不到一个苏子沐不恨他的理由。
“疼吗?你如今所受的, 都是他曾遭过的罪,且都由你亲手所致。”木炎双眼满布嗜血恨意,“伤他的人吾都不会放过, 他大度,吾可不然。
他曾经受过的痛楚,吾恨不得十倍百倍地还给你, 可吾能想到的最残忍的酷刑也不过如此。
反复经历割肉放血至死,令烈火焚毁魂魄, 但这些也仅比他当初多出了魂飞魄散刑法而已。”
“哦,魂飞魄散他也受过几次,还是你亲自动的手。”木炎自顾自说着,神色略显疯狂,“你真的该死,可吾却杀不了你。导致神木族覆灭,如今仗着神木族的力量得到的不死之身,你如何有脸再去见他?”
“嗯……”左臂又一块血肉被剜出,突如其来的疼痛使容诺不由闷哼出声。
这次并非脚下的法阵出手,是木炎亲自动的手。
木炎攥紧手中刚割下尚还温热的软肉,上面的血液汇聚成股流下,“你有什么资格觍着脸去见他?一年了他分明都要放下了,你为何要出现?!”
一阵恼怒后,木炎似失去了所有力气般,垂首陷入怀疑的沼泽中,喃喃道:“又为何你将他害成这般,他还是舍不下?”
容诺心中酸涩,被锁链悬吊起的手蜷缩成拳。
是啊,苏子沐终归对他还是有几分不舍的,这人的爱那样真挚热烈、毫无保留,可如今余下的也只有那几分了,待这几分不舍了断后,就什么都没有了。yst
看着曾经那个视他为全世界的人渐行渐远,想到往后会有新的人占满苏子沐的心,他的心脏就如被生生撕裂开,剧烈的疼痛让他近乎窒息。
可事到如今,他似乎无论做什么都已经无济于事。
余光中悬挂在腰间的浅蓝色晶石忽然闪起蓝光,使容诺有些失神,这是半月来传进此地的唯一一点有关外界的消息。
不用看他便知晓传讯石的另一头是风家,因为这对传讯石由他亲手锻造,另一枚他给了风怜月,为的是让风家那边有了苏子沐的消息能够及时与他联络。
与普通传讯石不同,此传讯石就算跨越世界屏障也不会断了联络。
不待他细想,发着淡蓝光芒的传讯石便从他腰间飞出到了木炎手中。
“风家的人?”木炎虽是在问,语气却无比笃定。
容诺不解,传讯石只是闪着微光,并没有显示来者姓甚名谁,未联通前木炎理应不清楚传讯石的另一头是谁,又为何会如此笃定是风家的人?
看出他的疑惑,木炎笑了,笑声里夹杂着几分苦涩与愤怒,反手把传讯石碎成了细碎粉末。
木炎的情绪向来只会因为那人而动,加上不久前木炎那场突如其来的火气,容诺拼凑出一个答案:是苏子沐离开了潜龙城去了风家。
那人该是了解他的,既然找到了,他断不可能默不作声地离开。
所以苏子沐是在担心他,为了找他去了风家吗?
一丝甘甜在心头化开,犹如甘露洒在容诺干涸已久的心田,那股喜悦涌上来在他嘴角漾开带起一抹笑。
“你在得意?”
与木炎声音一同到来的还有直冲灵魂的痛楚,容诺左胸一根肋骨缓缓穿透血肉冒出,不消片刻,挂着血肉的细长白骨被整根拔出体外。
悬在他身前的肋骨周遭“腾”地烧起火焰,继而成了飞灰。
容诺缓住因疼痛变得急促的呼吸,“我…并非得意,只是开心他还在意的。”
半个月前的那个雪夜没等到的答案,他如今等到了,他若是出了事苏子沐还是会管他的。
…………
传讯石被毁,风家某处大厅中,苏子沐几人都有些懵。
空气沉寂半晌,风怜月望着苏子沐眼珠子滴溜直转,忽然这人幡然大悟般,出声打破沉默:“子沐,你来之前是不是已经见过容师兄了?”
“嗯。”苏子沐正思索着,听到这话漫不经意地应了一声。
“我就说嘛。”风怜月登时大彻大悟,“你们又闹了矛盾?惹得容师兄把怒气都牵连上传讯石了。”
苏子沐顿了顿,“你觉得传讯石是他毁的?”
“不然总不会是旁人从魔尊手中抢来毁的吧?这片大陆上谁有这个胆子?有这胆也没这命呀。”
苏子沐摸着下巴,难不成一年未见容诺改了性子?被他那几句划清界限的话,和他把人半夜关在屋外的冷漠,就给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