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通电话,接通之后又不吭声, 执拗又幼稚, 除了虞晗不做他想。
沈和韵静静等着,从汽车内饰看到车窗外的花草, 始终没等到那边说一个字。
“没事的话我挂了。”沈和韵说。
从沈和韵接起电话就变得脸色微妙的林颂钧忽然出声,“晚点我来接你?”
沈和韵斜睨他一眼, “你什么时候这么有空闲了?”
林颂钧微笑:“今天刚好有时间。”
沈和韵挥挥手下车,是用不上他来接他的意思。
略显亲昵的对话一字不落地通过电话传到电话那边, 沈和韵合上车门再看手机, 通话已经挂断了。
莫名其妙,沈和韵腹诽虞晗的青春期结束的太晚,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想。
他收起手机,一步步走进剧组。
林颂钧边倒车边默出刚刚那个号码, 他发给林宰,“查一下这个号的主人是谁。”
哪怕沈和韵给了答案,他仍要亲自确认一遍, 通话中对方没有亲口承认, 林颂钧谨慎着甚至希望沈和韵猜错了。
几分钟后林宰给了他答案,“号主名叫虞晗, 是跟小沈先生录制恋综的那位。”
林颂钧“嗯”一声表示听见, 兴致实在不怎么高。
要多有默契, 才能根据短短一段呼吸声就确定对方是谁。
“我还查到今天是锦标赛决赛的日子, 这位不久前在训练中摔了车, 胳膊伤势不明,虽然小组赛如期参加了, 但下了场就有医护围着,看着不怎么乐观,有可能是打了封闭强行上场的。”
“决赛。”
林颂钧重复一遍,勉强恢复了点精神。
看来这个电话是请沈和韵去观赛的,可沈和韵一丁点都不记得这个日子,虞晗也没有开口提醒他。
“订一束花送过去吧,庆祝他拿冠军。”林颂钧大方地说。
比赛场的休息室里,虞晗坐在椅子上,左胳膊自关节处肿胀泛紫向两端延伸,他额上是颗颗冷汗面色惨白。
他不喊痛,盯着自己的伤很平静,好像这伤在别人身上。
短短几夕之间,他像是被强行催熟了,沉着的可怕。
队医扶着自己的药箱坐下,轻轻捏着他的伤处检查,严肃地说:“果然更严重了,这种情况我不建议继续参加比赛。”
虞晗驾轻就熟地从药箱内找到这几日打了无数针的止痛药,另一只手递给医生,只说了一个字。
“打。”
他不可能放弃这场比赛。
不是今天拿到的冠军才叫冠军,他大可以慢慢养好了伤再等一等,可少了这个冠军,好像之后的也没什么意义了。
“虞女士……”医生将药物抽进针筒,下针前不安地看向一直站在窗边的虞梦慈,“这样打针延误救治,以后他这条胳膊究竟能不能恢复的跟以前一样,谁都说不好。”
虞梦慈问虞晗:“他说了要来吗?”
虞晗不耐道:“他来不来有什么关系?”
说完他自己先垂眸沉默,自从他把沈和韵赶走,沈和韵就再也没想起过他。
明明他们小时候约定过,长大后的沈和韵曾在无数个烈阳下陪他训练,现在他们渐行渐远,他每次在赛场上驰骋都会感到心底缺了一块,速度越快,无数的风加速冲进他的胸膛穿越而过,将那块缺口越撑越大,整个人都变空了,好像失去灵魂。
沈和韵说陪着他是为了钱,沈和韵不记得他决赛的时间,身边还有了其他男人。
他们彼此伤害,应该扯平了重新开始才对,虞晗却不敢出现在沈和韵面前,他怕自己知道,他从没真的怪罪过沈和韵,唯一怨恨沈和韵的是他为什么不喜欢他。
更怕沈和韵还不原谅他。
到时候他要怎么办,难道要像狗一样告哀祈怜,求沈和韵多看他一眼。
他们之间从来不是这样的。
虞梦慈见他这样落寞,主动说:“我可以请他来……”
只要她肯开口,沈和韵大概还是会给她一个面子。
“不用。”虞晗打断她,“直接帮我打针吧。”
他不想在沈和韵面前那么可怜。
虞梦慈无声地望着他,最终朝着队医点了点头。
这是虞晗自己的选择,她无法替他走他的路,不该过多干涉他。
针筒里的液体一点一滴没入血液,虞晗起身,胳膊是仍然有些扭曲的姿势,虞梦慈轻轻握住他的胳膊塞进机车服里,帮他拉好拉链说:“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虞晗握了下她的手,轻轻“嗯”一声。
他出现在赛场上,远远的观赛台上有人举着他的应援手幅,虞晗戴上头盔,没看见任何穿着火红衣服的青年。
药效发作,胳膊不再痛了,只剩下肿胀感,虞晗马上适应了这种不适。
他在风中疾驰,每一个压弯都做到极致的完美帅气,看台上传出阵阵欢呼,休息室里的教练和队员也拍手称赞,却再也没有一声是来自沈和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