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戒恶闭着眼,良久才睁开,缓缓地点头,道:“是,我输了。”二人打了那么多场仗,此刻却也没有过多的话说。只见令戒恶缓缓举起了手臂,示意钟锷将他绑起来。
钟锷点点头,便下令左右士卒上前将他牢牢捆缚了。
这时,只见钟锷后面,缓缓走出来两人,望着令戒恶,其中一人开了口,道:“我有个朋友,在你那边,化名唤做了何风萧,此刻在哪里?”
这人是阿云,没错,正是阿云。他见米城已经安顿完毕,便火速前往这边,和钟锷大军汇合在了一起,而他身边的另一人,身材高大,则正是老四苏必成。
眼见令戒恶大军死伤殆尽,余则尽数投降,令戒恶也兵败被俘,阿云最关心的却不是战局,而是风流的现状。
令戒恶轻蔑一笑,道:“你问那个奸细叛徒吗?他自以为天衣无缝,殊不知军师早就盯上了他,用鹰隼向你们传递消息的时候也被人逮了个正着,战事一起,军师与万先生,已合力将他击杀了,实在是可惜。”
“你说什么?放屁,你这撮鸟怎么可能杀得了他!”随着一声大喝,苏必成冲了上去,抓起了令戒恶胸口衣襟。
令戒恶也是身材高大之人,可此刻被捆缚着,竟如同雏鸡一般,被苏必成高高的拎了起来。
令戒恶此刻也毫无惧色,与苏必成对视着,道:“很是抱歉,但结果就是如此。”
阿云身子似乎颤了一颤,但随即稳如泰山,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向了令戒恶。每一步都似乎重逾千斤,像是一团乌云,漫过头顶,缓缓地飘向了令戒恶这边。
无边的杀气,无形无质,却如同忽然升起的冷雾寒霜,缓缓蔓延开来,将令戒恶笼罩。
阿云缓缓抽出了断魂刀,走向了令戒恶,漫天的杀气,似乎连吹拂着的风沙,也凝滞了起来。
没人知道阿云此刻心情如何,但人人都知道,他非要杀令戒恶偿命不可。
一步,又一步,彪悍不可一世的令戒恶终于感到无边的压力,已低下了头,甚至还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
“云,放过他吧,我要押解他回去面见圣上。”背后传来的,是钟锷的声音。
钟锷毕竟是三军主帅,这万千兵马,都悉数听他调度指挥。抛开这一切不说,他毕竟是阿云的生父,所以别人害怕阿云,他可不怕。
别人的话,阿云或许不听,他的话,阿云却要考虑考虑了。
是啊,便杀了令戒恶又能如何呢,如他所言,风流已不幸罹难,便将令戒恶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又能如何呢。
这一刻,阿云也感觉累了,在江湖中厮杀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感觉如此的疲惫。
终于,阿云放下了手中的刀,而无形的杀气,也消弭于无形。
一切,到此为止了吧。
这一役,钟锷于无定川外,大破梁大帅增援米城的八万大军,又收复了米城,俘虏了米城守将令戒恶一众将士,可谓是大获全胜。敌军则就此溃散,后退数百里,数年不敢来犯。边境之地,渐渐呈现祥和之态,百姓终于得以喘息,多了一口吃食,少了一番战乱的洗礼,便有了活命的希望。
钟锷令心腹之人守城,并将俘虏的敌将四十余人,悉数押解回朝,君臣上下,无不称赞钟锷之功者,暂且不表。钟锷倒有心留阿云在营中,父子一同上阵杀敌,报效国家,可阿云志不在此,便辞别了钟锷,离开了军营。
第472章 晚霞丹枫
三个月后,栖霞山。
深秋,已是深秋,又是深秋。
这一日,傍晚时分。
残阳如血,晚霞如血,丹枫亦如血。
深秋时分的栖霞山,格外的美丽,便成了无数寻幽探胜之人,心向往之地。丝丝缕缕的山风,吹动着栖霞山的枫叶,无数只形如手掌般的枫叶,便哗啦啦的荡漾个不停,映着向晚的霞光,洋溢成了一片火云。
脚下,是有些泛了黄的青草;远处,层层叠叠的是苍翠的群山;天空,高而远,蓝而清。不时的一片片归鸟,啾鸣着飞向了巢窠。
栖霞山庄,庄门大开,门前的青石小道,打扫得不曾有一片落叶,可门前却似乎没什么访客,青石缝里,已然苔生。庭院之中,也不见什么人影,只有一些小鸡小鸭,在零散地追逐着觅食。
一个年轻的女子,最多不过二十岁的光景,却挽起了头发,作少妇打扮,带着那一丝还有几分稚嫩的成熟。只见她此刻推开了一间大抵是仓库的木门,手中捧着的是一个簸箕,里面装着的则是一些干瘪的秕谷。
随着她迈动轻盈的脚步,那群本各自觅食的小鸡小鸭,便如同遇到了老熟人一般,悉数围了上去,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