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起先,风流还跑到了外面的过道里撒过尿,可这大半天以来,只感觉口渴难带,身子像是一段被榨干了的木头,没了一丝水分,嘴唇也有些起了皮。
看阿云,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他依然是平静镇定的样子,可二人心中都知道,怕是早晚要交代在这里了。
没别的办法,没别的出路,但二人也没有丝毫后悔懊恼,毕竟这是二人自己选择的路。阿云为了姬星宇而来,风流又是为了阿云而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风流感觉到愈发疲倦,多想再睡一会,可他知道,在这里,每睡一会,醒转不来的几率便大了几分。
终于,他还是咬了咬牙,挣扎着又坐了起来,虽然身子已有些颤抖,他还是不放弃,又开始找寻出口,这次他将范围放大了许多,甚至回到了“欲入我门,唯有断魂”的铁门边,一点点的探寻。
阿云这次没有再随着风流找寻,而是呆坐在那里,似乎在想着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去想。
当风流又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的时候,阿云知道,还是没别的线索。
看着风流脸上的失望,阿云忽然开了口,道:“你说,人在垂死之际,要是作出了一些失德甚至是卑鄙无耻的事情,又算什么?”
第309章 绿笺多情
风流嗓子有一点点的沙哑,道:“不算什么,任谁知道了,都会觉得这只是求生的本能,是死里逃生的欲望,而不会觉得卑鄙吧,无论这事有没有别人知晓,都不必有愧于心吧。”
阿云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般想的。”说着,他站起身来,走到了那具枯骨身前,取过了适才风流放在脚边的那个锦盒,又打了开来。
叮咚悦耳的音乐,又在耳边荡漾起来。阿云拿出来一沓信札,递给了风流,沉声道:“拆开看看,里面写的是些什么,有无线索,你看一半,我看一半,要是还没线索,再看对方那一半,便算是尽最后的努力吧。”
风流点头,道:“好。”
接过了阿云递过来的约莫有一半的信笺,风流见每一只信封之上,都标注有日期,随便看了几封的日期,竟然是都是同一月同一日,只是年份不同。想来,这魔教教主便是每一年在同样的时刻,写上那一封书信,接连下来竟然写了几十封之多。
只是不知为何,这般书信,没有寄出,尽数在这断魂窟之内。
风流随手抽出来一封较早的,细细读来。
这确是情笺无疑,也委实出自魔教教主之手,蝇头小楷,字字如珠玉。
一句句真挚之言语,拳拳之深情,一幕幕往昔之点滴,淡淡之离思,跃然于纸上,风流细细读来,边读边叹息。
绿笺密记多情事,一看一回肠断。
待风流读完了这一半信笺,仍是一头雾水,毫无头绪,除了缱绻之深情,更无其他内容。片刻之后,阿云也读完了另一半,二人互视一眼,都是摇了摇头,没的办法,又换了另一半,细细读来。
信中所言,从最早的相遇相知,到相伴相依,又到最后的相疑相离相忆,每一封都缠绵悱恻,感人至深。
直至风流读完了最后一封,却见最后一封已是字迹颇为潦草,行文亦是颇为仓促,看来是魔教教主命将不久,油尽灯枯之际,终于完成的最后一封情笺了。
看着情笺里的缠绵悱恻之情,“余大限将至,仍心念君,他日命绝,愿化星辰,常伴君也”,以至最后的几个殷红如血的字迹:“智高绝笔……”风流心中,也不知如何感想。
二人将信笺收起,甚至把信封内皮也翻看了一下,确认这是普通信札无疑,更无其他线索。
阿云将锦盒又放归在魔教教主枯骨身边,向着枯骨躬身拜了一拜,便又回去靠着墙壁坐定,呆呆的睁着眼睛,一句话也没再说。
风流也是叹了口气,靠坐在一边,亦是沉默不语。此时也不知已是何时,大致算来,天色或已尽黑,二人又开始闭上眼睛,准备睡去。
只是风流这次却没那么容易入睡,毕竟在这里睡了那么久了,他又不是嗜睡之人。他甚至在想,与其这般绝望的等死,受尽了煎熬,是不是还不如挥剑自尽,甚至他脑海里又在想,不知道姬星宇的尸身,能否能够食用充饥。
他只是脑海里的一丝闪念罢了,疯狂而又荒诞,随即又打乱了思绪。
他知道,倘若自己再拖个几天,一定会精神错乱,届时,他一定会自行了断。
阿云虽然冷静得如同石像一般,但内心也除了绝望,更无他想。
绝望,如同潮水,一点点拍打着沙滩;饥渴,犹如蚂蚁,一点点啮噬着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