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跳上了船头,用力踩了踩,发觉船体也算结实,此时初冬时分,水面平静,没有风浪,应是问题不大,又拿了半截竹篙在栈桥边检查了一遍,再无埋伏之人。马车上的包袱行李本就不多,此时也尽数搬到了船上,便又回到岸边,将套在马车上的马儿解了下来,叹:“马儿啊马儿,感谢你这几天辛苦拉着我们,现在到了分别的时候,咱们后会有期了,今后你也是自由了,想去哪里便去吧,也不必再给人拉车了。”风流一边说着,一边招手示意大家登船。
待一众人都登船之后,风流见半截竹篙也无大用,便丢弃在岸边,将双桨装好,开始划船。划了几下,木船起初只是在河中打转,但片刻之后,风流已摸清了诀窍,木船总算稳稳的向对岸划去。江雨欣也是大为佩服,想不到风流还有这门手艺。
船行至河中央,哗啦啦的流水从身旁流过,离得岸边远了,便不见了水草和芦苇,只有白茫茫的水面和拂过水面的阵阵微风,侵体颇为寒冷。
夕阳斜照,淮水泛舟,一船双桨,四人都是沉默不语。
片刻后,风流咳了咳嗓子,一边划桨,一边咿咿呀呀的清唱了起来,声音带着女子般的甜美,却是节奏明快,歌声悠扬。饶是雪依读过不少诗书,但风流唱的似乎是民间小调,也听不懂大意,只是模模糊糊听到“拔根的芦柴花花”、“小小的郎儿来哎”什么的。
三人都是没有打断风流,静静听他咿呀呀的清唱着,虽然他唱的是什么意思,也不甚懂得。
末了,风流唱毕,嘻嘻一笑,道:“见笑了啊,船上无事,大家又不说话,尴尬的很,我就服务做到家,既然做那泛舟摇橹的船家,就给大家唱上一段船家的小调吧。”
雪依拍手鼓了掌,笑得眼睛成了可爱的月牙儿,眼眸清澈得如同这冰凉凉的淮水,道:“风流哥哥,你真了不起,不但会划船,还会唱那民间小调呢,真好听,虽然听的不是太懂。”
风流嘿嘿一笑,一边摇橹,一边道:“没什么呀,行走江湖久了,见识就多了呗,有次我在扬州游保障湖,租了一条船家的船,摇橹的是个十五六岁的漂亮女孩子,当时便唱了这首扬州民歌。她唱得可比我好听多啦,我当时一高兴,就多给了一锭银子,然后向她学了这首民歌。”
江雨欣白了他一眼,道:“你咿咿呀呀唱得根本听不懂,自然比人家差远了,你看到小姑娘的时候,是不是总是要撩上几句的?”
风流微微一笑,道:“哪有的事,我也是多学点东西嘛,再说人家本来唱的就是这样子的声调,吴音娇软,女孩子唱起来才好听啊。这首歌名字叫做‘拔根芦柴花’,背后还有一个动人的故事呢。”
雪依来了兴致,道:“是这样呀,那你讲一讲,是什么故事呗。”
风流清了清嗓子,接着便将其中故事,娓娓道来。
第133章 芦柴花花
却说在古时候,江南的一个叫做邵伯地方,当地很多人喜欢唱歌,但是唱得最好的要数一个叫做莺歌的姑娘了。当时,邵伯地区有个风俗,每年六月十九的观音会,都会有对歌的比赛,唱得好的人,就能得到“歌王”的称号。
只是不巧,在比赛之前,这个唤作莺歌的女孩子却生病了,唱歌的嗓音也没有之前那般婉转动听了,正懊恼的时候,恰巧遇见了一位神医,便叫莺歌到水流湍急的地方,拔一根芦柴花,煎水服饮了,连服三剂,就会药到病除。
后来莺歌一试,果真就好了。所以在比赛的这天,莺歌便干脆唱了这首芦柴花,大家都惊呆了,都觉得好听,于是当年的歌王就是莺歌了。
听完之后,江雨欣忍不住问道:“后来呢?听你唱的郎情妾意的,那莺歌嫁给了那神医了吗?”雪依也是问道:“是呀,还有那芦柴花是什么啊,是芦苇吗?这淮水这边有吗?”
风流苦笑了一下,道:“我又不是无所不知,我哪里知道啊。反正这首歌就是这个意思呗。”
江雨欣白了风流一眼,没有说话,但意思是,原来你也是一知半解便出来装神通。
蓝沙沙却搭上了话,望着雪依,笑眯眯道:“可不是呢,这芦柴是一种生长在江边的类似芦苇的水作物,可以入药的。”想来蓝沙沙行医多年,对药草倒是知闻甚多。
雪依“噢”了一下,笑着道:“我倒忘啦,咱们这里也有一位神医呢。”
众人都笑了,风流本来也在笑,可忽然止住了笑容,道:“不好……”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船舱里已是哗哗的向上蹿着水,只是呼吸之间,小木船已是四分五裂。众人不备,都是纷纷坠落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