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行以南却问:“你一直在后宫中?”
“是。”
那回影有这样的想法不足为奇,他以为嘉云是真心喜欢他,其实嘉云只不过是在等着有一日杀了他而已。
无论是在公主府,还是在这飞燕楼,行以南都没想过,嘉云会对他有真心。
外面传来车架的声音,嘉云派来接行以南去晚春殿的车架已经到了。
回影扶着行以南上了马车,进去之前,行以南看见不少的宫人进了飞燕楼,其实飞燕楼中他的东西很少,他跟回影就可以收拾完,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
刚刚在马车上坐定,回影就兴奋地告诉他:“宫中很少有车架的,何况是这么多移宫的宫人,陛下是……”
行以南烦闷地闭上眼睛,嘉云绝不可能喜欢她,关于回影的这些话,他一个字都不相信。
回影见侍君多有烦忧,也识趣地没有再说下去了,一时马车内,只剩下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
“侍君,晚春殿到了。”
回影陪着行以南下了马车,等在晚春殿前的是暮雪,晚春殿不同于飞燕楼,伺候的人多起来。
行以南踏进晚春殿,院子里站着浩浩荡荡的人,他有些眩晕,他已然成了真正的侍君。
从院子走进内殿,行以南脸色有些苍白,殿内跟在飞燕楼时无异,同样点着炉子,烧着地龙。
依照外面的话来说,他是独此一份的殊荣。
可是他不甘心待在后宫里,嘉云要么杀了他,要么就放他到前朝。
他当初考中状元,是预备做官的。
伏在书案上,行以南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再起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暗了。
没有隔着床帐,行以南真切地看见了外面的景色。
回影发现他醒了,命人传来膳食,他告诉行以南,暮雪走的时候留了话,嘉云晚上可能会过来。
行以南握着筷子的手一紧,他不受控制地摸向自己的脖子,笼罩着的那股子窒息的感觉还没有散去。
嘉云会继续锁住他吗?
餐食变得索然无味,行以南吃的并不多,喝完药之后他上了床,床帐垂下来,隔绝冷淡的月光,也仿若牢笼将他困在其中。
……
深夜,长乐宫依旧点着灯,暮雪快步走到嘉云身前,将刚刚收到的纸条递给嘉云。
上书侍君于晚春殿梦魇。
行以南也会梦魇么?在嘉云心里,这个驸马冷心冷情,她实在是太想要他了,所以和行以南在公主府的时候,嘉云很愿意哄着行以南。
谁知道,哄着哄着,哄出来一个叛徒呢?
嘉云随手将纸条丢进旁边的香炉中,暮雪问:“陛下可要过去?”
嘉云眼皮都没抬:“过去做什么?”
将那脆弱男人搂进怀里温声哄着吗?
还不到时候,换言之,行以南崩溃得也不够彻底,她要亲手折下他,再让他非她不可。
嘉云的手一顿,“苍山回来了吗?”
苍山下午的时候被嘉云派出去办事,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暮雪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听见嘉云问起,她本能地摇了摇头。
哥哥一向很厉害,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也许是嘉云交给他的事情太重要了。
嘉云问过之后就作罢了,她没有要催的意思,反正现在离天亮还有一段时辰,至于那陷在梦魇里找不到方向的人,也总会醒来的。
……
行以南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有片刻的茫然,才发现手上脚上都是自由的,没有了那限制他行动的铁链。
他心有余悸地四处摸了摸,真的没有铁链,他终于松了一口气,掀开床帐,发现了在外面守着的回影。
他昨天晚上好像做了噩梦,回影就是那时进来的,他小心翼翼地并没有吵醒回影。
殿外的众人各司其职,直到夜幕降临,嘉云也没有过来。
不过才两日,行以南心里就有了侥幸,以为至少有些日子,嘉云都不会过来了,就像是将他扔进飞燕楼就置之不理了一样,如今,嘉云照样不会踏足晚春殿。
他心里的期待很快就落了空,晚上的膳食要偏精致一些,他与嘉云夫妻一载,还是清楚嘉云的喜好的,席间都是嘉云爱吃的。
他微微绷紧了脊背,细细想来,居然是有点害怕嘉云,他担心嘉云再用铁链将他锁在床上,再让其他人来看。
不过片刻,行以南的后背就有了些冷汗,直到嘉云在他对面坐下,他都还是恍惚着的。
席间没有人说话,行以南吃的并不多,嘉云放下筷子后净手,有意无意瞥了行以南一眼,而后她下令:“下去吧。”
除了四下的宫侍,暮雪和回影也跟着出去了,殿内只有行以南和嘉云两个人,无端显得有点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