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按住了,嘉云道:“等会儿。”
行以南僵硬得越发厉害了,他们之间总是……也难怪行以南会想偏,但其实嘉云没有那样的意思。
床头的烛火格外明亮,像是特意布置的,这样布置是为了看得更清楚一点吗?行以南忍不住发颤。
嘉云瞥他一眼,将苍山新给她的消息原封不动地放到行以南眼皮子底下。
行以南身子很差,看东西也变得很慢,嘉云耐心等着,等着行以南把这些东西慢慢看完。
行以南有些心惊,他知道苍山为什么杀人,但他不知道这其中竟然牵连这么深。
看完之后,行以南只问了一句话:“这些人……都要杀吗?”
要是都要杀的话,前朝和后宫加起来,都不会剩下几个人了,其中盘根错节,格外让人头疼。
“朕以为,只要杀了始作俑者就好了。”
确实是这样,牵连太深,怎么算都算不清楚,杀了始作俑者,其他的震慑几分也就是了。
行以南点点头,他不太明白,嘉云让他看这些秘密的消息,是为了什么。
嘉云握住行以南的手,指尖刮蹭过行以南的手心,嘉云问:“那驸马知不知道,始作俑者到底是谁?”
嘉云不可能会无缘无故跑来问他的,行以南不安的心凉了个透彻,他道:“我?”
可是这是无端的猜想,他根本没有布下过这么深的局,可若是有人栽赃他……谁会栽赃一个陷在后宫里的废人?
烛火明亮,行以南任何微小的动作都逃不过嘉云的眼睛,嘉云坦然道:“燕骞啊。”
“燕骞……”行以南喃喃,燕骞早就被嘉云杀了,他有些茫然:“他为什么要栽赃我?”
嘉云没有应声,只要给行以南一些时间,行以南总能理出来的,要是她直接将真相告诉给行以南,杀伤力远没有行以南自己悟出来的大。
等得时间有点漫长了,嘉云看向眉头紧锁重新翻看消息的行以南,百无聊赖地问:“听说燕骞待你如亲兄弟?”
这些话是她还被囚禁在公主府的时候听来的,那个时候行以南已经背叛她,做了丞相了。
燕骞时常请他进宫,两人在一起谈论国政,研讨书画,俨然是明君贤相。
行以南死死扣着掌心,白色纱布都因此被染红,证明他心绪起伏太大,原本结痂的伤口,又被扯开了。
嘉云知道,行以南这是终于想过来了。
行以南垂着头道:“其实过河拆桥,卸磨杀驴,都是常有的事情。”
这就算是下了论断了。
嘉云玩笑道:“你倒是看得开啊,当真是我那皇弟的好丞相。”
“燕骞一面勾结你,要你夺我的势力,一面暗中布局,早就给你做好了圈套,等到我死后,下一个就是你了。”
嘉云扬了扬手里的那些纸,“有这些在,就算是把你五马分尸,挫骨扬灰,都不为过。”
嘉云的目的终于显露出来,她按上行以南的眼角,低语道:“行以南,你选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燕骞要是真的能让他做丞相,让他扶摇直上也就罢了,可是燕骞最终为的是要杀他。
嘉云步步紧逼:“行以南,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呢?”
手急急抬起行以南的下巴,嘉云继续:“你又是凭什么背叛我呢?”
始作俑者已经被嘉云杀了,行以南捧着嘉云的手,他问:“那你要杀我吗,嘉云?”
是不是早在嘉云登基的那一刻,燕骞死的时候起,他就应该死了,被嘉云亲手杀死。
那一箭应该直接射中他心口的。
偏执的嘉云松了力气,眼前人敏感的脸已经被她掐出了印子,嘉云忽然笑了,笑意不达眼底,她说起别的:“早在去陈文殿里前,我就得到了消息。”
手指根根攀附着嘉云的手腕,一根也不曾松开,行以南在等着嘉云的下文。
“我在陈文殿中大发脾气,险些掐死了陈文,你知道陈文说什么吗?”
行以南垂着眼帘,缓缓摇了摇头,他不知道,他从来不知道嘉云的心思。
这宫里,恐怕没几个知道嘉云真正的心思。
“陈文说,我之所以大发雷霆,全是因为你,我太爱你,太宠你,你是魅惑人心的男宠。”
多么可笑的笑话,也难怪嘉云到这个时候都还在笑。
行以南也很想笑,陈文怎么会这样认为,嘉云从始至终,都没对任何人动过心。
她的眼里,只有她想要的。
行以南平静道:“他说错了。”
“怎么错了?”
“你是想要权势,剩下的,都是借口。”
如今,嘉云终于得偿所愿,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属于燕骞的势力都已经被清除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