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变总是血腥的,可在朝堂上的镇压同样血腥,阴云笼罩在每一个人的脸上,特别是昨日夜里被嘉云提着灯笼看了个仔细的人更是汗流浃背。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公主要看清每一个人,是要记得索命的厉鬼到底是谁。
这样的心思,实在是可怕。
“还有谁有意见?”
大殿之上,众人鸦雀无声。
嘉云这才心满意足:“那便继续吧。”
继续上朝,气氛和谐到不可思议,仿佛当初即位的就是嘉云,那个所谓的新帝,早被受到死亡威胁的群臣抛之脑后,直到五日后——
嘉云已经大赦天下,朝堂正式步入正轨,有人启奏时提到燕骞的名字,众人这才惊醒,还有个废帝没被处置。
这几日,他们已经充分习惯嘉云的行事作风,原以为嘉云会轻描淡写地赐死燕骞,但嘉云决定亲自去天牢一趟。
燕骞被关押在天牢最里面的一间牢房,还没走近,嘉云就隔着牢门看清了他的样子,燕骞依旧穿着那身甲胄,分明是用来彰显尊贵的东西,却因为染上血腥与脏污,衬得他狼狈至极,一点儿都不像是个皇帝了,他苦心孤诣得到的权势终于离他而去。
看见嘉云那张姝丽的脸,这张脸明明只配去做公主,如何压得住气势,成为帝王,燕骞万万想不到,嘉云把他拉下来之后,居然是自己坐了上去。
燕骞破口大骂:“嘉云,你这个篡位的乱党,朕要杀了你。”
几月之前,他们还是至亲的兄弟姐妹,身上流着同样的血,其实此时也是一样。
皇家的成王败寇,谁不是血脉相连。
嘉云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她轻声道:“你有资格来骂我啊,你这个弑父的小人。”
燕骞嚣张的气焰顿时矮了下去,他身子一抖,只有牢牢握住柱子才能勉强站立,他心虚地狡辩:“朕没有。”
嘉云的目光平和地落到燕骞身上,眼底透着刻骨的残忍,她慢悠悠道:“不知道你晚上会不会被冤魂索命呢,不知道父皇会不会亲自来见你呢,我的好皇弟,你要怎么跟他解释呢。”
燕骞捂住耳朵,瞥到嘉云脸上那一抹看更多完结文加Qqun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清晰的笑的时候,他疯魔得厉害:“嘉云,你这个疯子,疯子,放朕出去。”
“燕骞,你身上的这件甲胄,防得住人,防得住厉鬼掏心吗?”
嘉云还在继续,还在继续说着那些燕骞根本不想听的话,他也不想这样做的,谁叫父皇迟迟不肯下定主意,他才会杀了父皇的,这不能怪他,皇室争斗,无外乎如此,只要他赢了,史书怎么写,都是他来决定的。
可现在……燕骞的视线触到嘉云,又猛地收回,他输了。
他不能就这样输了,他要东山再起,嘉云已经下了自尽的旨意,转身离去的时候,燕骞忽然阴恻恻地笑起来,“嘉云,行以南是朕的人,朕死了,他也得死。”
嘉云费心得到行以南,不可能对他半点情意也没有,燕骞想,这是他手里唯一的把柄。
嘉云脚步一顿,没有回头:“那你先下黄泉等着他吧。”
……
出天牢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雨,雨丝如线,落到嘉云的眼中,很像一团又一团缠绕在一起的乱麻。
嘉云盯着看了一会儿,准备冒雨赶回宫中,暮雪撑着伞将嘉云护送上了马车,马蹄踏在青石板上,传来的声音也透着湿气。
入了宫门,雨渐渐停了。
红墙从眼底掠过,嘉云忽然问:“行以南呢?”
暮雪答:“暂时安置在飞燕楼。”
那日行以南晕过去之后,嘉云像是得到了莫大的快意,再也没有瞧过地上脸色惨白的人。
底下的人拿不准公主的心思,来问了暮雪,彼时公主府的人已经全都迁进了宫中。
暮雪想着,公主肯定是不想要驸马的命的,不然早就一箭将驸马射死了,但公主肯定也不是想好好留着驸马的,折磨的可能性最大。
于是暮雪自作主张让人请了大夫诊治了行以南身上的伤,接着又将行以南安排进宫,住在跟冷宫差不多的飞燕楼里,只等着嘉云什么时候想起来。
嘉云问完之后,又不说话了,暮雪硬着头皮道:“陛下可要过去?”
嘉云轻嗤一声:“过去做什么?”
暮雪:……好吧。
不过没到一会儿,嘉云就反悔了,她吩咐改道,要去飞燕楼。
马车停在楼外,暮雪也被勒令在楼外等着,嘉云一个人往飞燕楼走去。
除去冷宫之外,就属飞燕楼离长乐宫最远,明明是一样的雕梁画栋,却显得格外冷清,檐下有燕子窝,偶有一两只燕子飞过。